本•雷諾茲：蘋果在華銷售放緩預警全球經濟

一月中，蘋果公司上了新聞頭條，宣布前一季度收入未能達到預期。當季公司收入預計下降43億美元，較去年同季減少5%。股市立即作出反應，蘋果股價在消息公佈之後大跌10%。這次調整也恰逢股價普遍下跌，人們對全球經濟放緩的擔憂與日俱增。蘋果在華銷售未能達到預期的消息，與其他警示訊號共同暗示著中國經濟的放緩。由於中國是2008年後全球復甦主要驅動力之一，因此也說明全球經濟遇上了麻煩。

蘋果公司CEO庫克解釋說，公司收入之所以下跌，完全是因為中國大陸、香港和台灣地區的銷售收入減少數十億美元。中國是蘋果的第三大市場，其不斷擴大的上層階級擁有可支配收入來購買昂貴的蘋果手機和筆記本電腦。也因此，在對中國產品大規模加徵關稅過程中，特朗普政府迄今為止一直對智能手機網開一面。不過庫克聲稱，美國針對中國的關稅給中國消費者帶來壓力，並導致全球市場不穩定，從而加劇了蘋果公司的困境。蘋果公司曾向美國政府施壓，望其放棄對中國製造的部分蘋果產品徵收關稅，理由是關稅會傷害到美國的消費者。

正如一些評論人士所指出的，蘋果公司的收入報告對觀察中國經濟狀況來說是令人不安的消息。蘋果並非唯一陷入困境的公司，12月份中國的零售額和汽車銷售額都出現下滑，據報導工廠的訂單也相應減少。過去十年裡，房價的暴漲引發投機性房地產投資熱，一些地區出現房地產過剩苗頭。所有這些都是經濟疲軟的跡象。分析師們有理由認為，中國政府的官方增長數據越來越難以令人信服。為了回應人們的擔憂，中國人民銀行放寬了準備金要求，以期銀行能發放更多信貸。這一信號再次說明國家最高層對中國經濟健康狀況的極度擔憂。

為了應對2008年金融危機，中國政府曾經推出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依靠巨額的赤字支出，為基礎設施項目和房地產開發提供資金。這種選擇不是沒有弊端。這些投資項目刺激地方官員和房地產開發商用腐敗手段掠奪土地，引起動盪，並催生了房地產繁榮中臭名昭著的“鬼城”。正如大衛·哈維所提到的，中國在2011年到2013年消耗的水泥比美國整個20世紀消耗的都多。由此人們可以看出，中國的國內投資項目規模是何等巨大。

這種赤字支出支撐了中國和世界其他地區的經濟增長。經濟大衰退之後，全球經濟增長主要來自發展中國家，而中國佔了增長的相當大比例。無論美國、歐洲還是日本，它們緩慢的經濟復甦都得益於中國等國家所產生的需求。因此，近在眼前的中國經濟減速對全球經濟來說是個大麻煩。

有鑑於此，全球其他地區經濟告急也就不足為奇了。2018年是2008年以來股市表現最糟的一年，這一年股市經歷了一系列拋售，接著是不溫不火的回升。就市場本身來說，這並不讓人感到奇怪，因為2008年之後各國央行的寬鬆信貸政策和市場干預，已經使市場估值達到了天文數字。不過，其他令人擔憂的指標也初現端倪。一項指數顯示，去年12月美國製造業擴張放緩。作為經濟衰退最可靠預測指標之一的美國國債收益率曲線在12月出現了倒掛，預示著未來6到24個月有可能發生經濟衰退。當世界兩個最大經濟體陷入貿易戰之際，全球經濟放緩似乎是在所難免的。

這些警示信號是否會影響中美之間正在進行的貿易談判，仍然有待觀察。如果認為是關稅給經濟帶來壓力（看來的確如此），美國和中國應該更有動力達成更持久的協議。然而，如果中國擔心其已經疲軟的、需要進一步保護的經濟會受到對美國讓步的負面影響，那麼它不太可能讓步，而期待本屆美國政府能夠進行理性談判似乎又過於樂觀。就目前來說，我們將不得不為迎接更大風浪的到來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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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載於「中美聚焦」
http://cn.chinausfocus.com/finance-economy/20190115/354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