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寧：從《日不落奇緣》談戀殖

英國國寶級女星茱迪丹慈演維多利亞女王。（《維多利亞女王：日不落奇緣》劇照）

看罷電影《維多利亞女王：日不落奇緣》，一併談談電影20年前的上集：《Mrs Brown》。 

1861年3月，維多利亞的媽媽去世，同年12月，王夫Albert亦因急病去世，結束了二人21年的婚姻。於短短一年內失去兩位親人，女王活在悲痛之中，她深居簡出，大部份時間都留在蘇格蘭的Balmoral Castle，這是她與王夫最喜歡的城堡，如今42歲的她在此自哀自憐。 

這時候，一位在Balmoral Castle工作的男僕人成為女王的伙伴，他的名字叫John Brown，是一位比她年輕七歲的蘇格蘭人。這便是電影《Mrs Brown》的開端，一位穿著蘇格蘭裙的男僕，在他成長的山間與女王騎馬散心，漸漸帶她走出喪親之痛守的故事。八卦是人類天性，女王與男僕的緋聞開始流傳，背後開始有人戲稱女王為Mrs Brown；也因為John Brown是蘇格蘭人，個性率真粗獷，保守冷漠的皇室和內廷對他非常抗拒，認為他在迷惑女王而從中獲取利益。 

John Brown是比女王年輕七歲的蘇格蘭人。

歷史學家至今還在討論二人關係，八卦民眾對於男女之情也簡單地以「有嘢」或「無嘢」概括，甚至現今世代許多流行歷史(popular history)書也試圖定義兩人關係。這個故事以及電影《Mrs Brown》讓人感動之處是，男女感情間的昇華，非黑白二元能下定論，更無需定論。維多利亞與約翰，跟你和我一樣，也不過是平凡人罷了，沒有相忘於江湖的悟性，相濡以沫何嘗不可？ 

英國國寶級女星茱迪丹慈(Judi Dench)演維多利亞女王，由《Mrs Brown》演到《維多利亞女王：日不落奇緣》，這20年剛好與歷史時間吻合，更觸動到香港人神經：維多利亞女王遇到印度僕人Karim時是1887年，她68歲，John Brown已去世4年。John Brown對女王的忠誠從沒被任何人質疑，這是連反對者也不會否定的事實；而根據女王醫生的隨筆記載，Karim侍奉女王是別有用心，希望從此名成利就。 

香港人或多或少都有日不落國情懷，也許舊日經過時間的修飾都比較美好？看罷電影再讀網上評價，說的什麼感動、奇緣、超越主僕等級等等，讓我明白到為何戀殖如此有市場，優雅、經典、學養、普世價值等，從文化層面建構了這個美麗的舊夢。跟英國人打交道多年，讓我理解到英國人的階級觀念，從來不能超越或被超越，何況有色人種如你我？而英國人處事之高明與圓滑，就是讓對方感覺受尊重從而要你甘願「做好呢份工」。 

電影中有一幕也許最有諷刺意味：女王在Balmoral Castle附近的山間用下午茶，天氣漸陰，她執意要繼續上山，一眾貴族與侍從只好跟隨。雨下起來，滴到女王的茶裡，女王顯得非常落寞，因為蘇格蘭滿載她過去的回憶。這時鏡頭一轉，兩位印度男僕穿上蘇格蘭粗布（tweed）縫製的印度傳統服，不是古代時裝而是急就章作品以抵擋蘇格蘭的風雨，二人凍得鼻水直流，表情狼狽，許多許多的錯配變成滑稽。文化、階級、個人位置、當下時局，所謂奇緣讓我們在今時今日去思考：戀殖，是否很天真很傻？ 

後記：Karim不是笨蛋，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抱著「打份工」的心態取悅僱主，女王駕崩後他衣錦還鄉，豐衣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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