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傑：當民進黨也害怕民主

圖片來源 ：中評社

台灣前行政院長賴清德登記參加民進黨總統初選，吹皺了台灣政壇一池春水。

由於民進黨過去三個月一直在凝聚黨內共識，慢慢鋪陳「共推總統蔡英文連任」的默契，所以當賴清德以快狠準的方式出手，其衝擊如海嘯般吞噬全黨，讓民進黨悶着燒，不僅賴所屬的最大派系新潮流幹部不知情，其他派系更是錯愕。

民進黨究竟有多措手不及？蔡英文21日到黨中央登記參選時，在旁陪同的民進黨秘書長羅文嘉穿着大衣，衣冠楚楚；而保密到家的賴清德18日「突襲」當天，羅文嘉則是穿着簡單隨性的丹寧襯衫，匆匆從廣播節目訪問現場趕回總部因應。

羅文嘉和黨主席卓榮泰事後受訪時都坦言驚魂未定，一整個上午都在「調整心情」。

賴清德的參選決定，無疑劃破了民進黨苦心經營的和平表象，立即引發與賴清德情同姐弟的總統府秘書長陳菊等黨內要角憂心，深怕黨就此分裂。日前率領20多名立委連署挺英的「英系」掌門人、民進黨立委陳明文就暗諷，賴清德「瀟洒、帥氣」，說登記就登記，但對民進黨來說可是無法承受之重。

陳明文認為，賴清德挑戰蔡英文，等於否定蔡過去近三年的施政，民進黨已沒有分裂的本錢，上周的立委補選稍稍讓民進黨「回魂」，如今若再歷經一番初選，民進黨一定分裂。

但套句前總統馬英九的話：「有那麼嚴重嗎？」（民進黨本月初指立委補選若再失利，中國大陸將加速并吞台灣，馬英九當時就是這麼回應。）

向來大鳴大放的民進黨原本就是個派系林立、各擁其主的組合體，既然從未完全團結融合，又何來分裂？再說，民進黨要角擔心天崩地裂，無異於打臉最會喊團結的蔡英文，更是對黨內的民主程序和機制投下不信任票。

正當民進黨中央企圖利用「五人協調小組」勸退賴清德之際，曾任黨主席的前行政院長游錫堃就呼籲，一個健康、民主、成熟的政黨不會畏懼「黨內初選」，因為「有真正的黨內民主，自然就會有真正的團結」。

但民進黨顯然沒游錫堃樂觀。回顧過去大小選舉，民進黨每回舉辦黨內初選總是以血淋淋收場。2007年，爭取黨內總統提名的時任閣揆蘇貞昌，登報暗指對手謝長廷涉入高雄捷運弊案，甚至用「奸巧」比喻對方。兩人廝殺鬥爭慘烈，直逼割喉戰，縱使後來撮合「謝蘇配」參選隔年的大選，但嫌隙已成，兩人貌合神離。

再看看2011年總統初選，力挺蔡英文的網絡後援會當時發動「蔡馬馬」民調教戰策略，要民眾接到民調電話，除了唯一支持蔡英文，問到其他候選人時還要講支持馬英九，好讓蔡英文能在民調中贏得更多。這令蔡英文當時的對手蘇貞昌氣急敗壞，也進一步深化兩人早年自行政院共事就種下的心結。

即便如此，執政（以及執政後的權力與利益分配）是最大公約數，失去政權等同玉石俱焚，所以民進黨總能在刀刀見骨的內鬥後，還能維持團結對抗國民黨的假面，但最後仍是傷人七分，也自傷三分。

有位長年在民進黨服務的學者指出，此次初選對蔡英文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因為蔡對大陸的「維持現狀」策略向來令深綠選民感到格外刺耳，經過此次初選震撼，蔡英文至少會「想辦法去傾聽深綠的聲音」。賴清德應對大陸的策略畢竟與蔡英文大同小異，學者判斷這次補選不是路線之爭，而是路線的「再整隊」。

既然如此，只要能遵循遊戲規則一較高低，公平、透明和乾淨地進行良性競爭，民主進步黨也就不枉費「民主」「進步」之名了。

 

文章轉載自《聯合早報》。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