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澤連斯基不是神

 

烏克蘭戰爭的進行，讓總統澤連斯基從一個頗有些狼狽的總統，迅速轉變為一個享譽世界的總統，似乎現在的世界，無人不知道烏克蘭總統是誰。作為現在世界上名副其實的明星總統，澤連斯基堅持每天在社交媒體上發表講話，解釋戰爭，要求援助，鼓舞人心，當然也順便譴責俄羅斯。

澤連斯基成功營造了自己的形象，圈粉無數，但他卻不是一個神，他也會犯錯。

 

馬里烏波爾一直是烏克蘭戰爭中的一個熱點，因為這個城市深陷於俄羅斯軍隊佔領區之內，四面被包圍，同時還存在一支孤零零的烏克蘭守軍，而且這支包含部分「亞述營」在內的守軍，還被俄羅斯稱為是「納粹分子」，必欲除之。

 

問題是深諳地緣政治的俄羅斯總統普京，懂得利用馬里烏波爾的守軍來創造地緣政治契機。所以，他下令不要強攻馬里烏波爾的亞述鋼鐵廠，而是圍而不打，目的其實是用來作為談判的籌碼。此後不久，機會來了。烏克蘭守軍在出人意料的英勇堅持了80多天後，終於彈盡糧絕，瀕臨最後時刻，甚至包括他們的妻子都去懇求教皇介入，希望能挽救他們的生命。

 

這種時候，如果普京同意放烏克蘭守軍一馬，等於釋放了一定的善意，明顯會有利於進一步的和平談判。其實，世界都看到了這一點，土耳其也明確表示，他們願意提供船隻和安全保障，接走鋼鐵廠的烏克蘭守軍，並且確保他們在戰爭結束前不會返回前線。

 

5月16日的中午時分，最後的機會來了。亞速營經常搞媒體直播的指揮官，丹尼斯·普羅科彭科表示，亞速斯塔爾的烏克蘭士兵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並且成功「在82 天內分散了俄羅斯軍隊的注意力」，吸引了大量俄軍部隊。他的聲明似乎是在宣告對亞述鋼鐵廠的圍攻戰結束。俄羅斯媒體同時也在5 月 16 日稱，俄羅斯與烏克蘭已達成協議，將重傷士兵從亞速斯塔爾撤離到俄羅斯佔領的新阿佐夫斯克市。路透社還報道說，已經有大約十幾輛顯然載有烏克蘭戰士的公共汽車離開了工廠。

 

世界都相信，烏克蘭與俄羅斯圍繞亞速鋼鐵廠守軍撤離的談判，似乎已經取得了某種結果。

 

到了5月17日，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參謀部首先發表了一份聲明說，馬里烏波爾駐軍"已完成其戰鬥任務"。聲明說，防守亞述鋼鐵廠的烏軍部隊指揮官收到了最高軍事指揮部的命令，"以挽救人員的生命"。烏軍總參謀部指出， 53名嚴重受傷的軍人已被送往新亞速克的醫療設施，另外211名保衛者已通過人道主義通道被送往奧列尼夫卡，並將通過戰俘交換程序被送回政府控制的領土。而且"目前正在採取措施營救仍在亞述鋼鐵廠的其他保衛者"。

 

有些微妙的是，亞速團指揮官丹尼斯-普羅科佩科在發佈的一份視頻聲明說，他的士兵成功地分散了壓倒性的敵軍的注意力，這使得烏克蘭國防軍的其他部隊得以重新集結。不過，普羅科佩科還指出，"最主要的是要認識到是否已經計算了所有的風險，是否已經制定了B計劃，是否已經完全致力於這個計劃，這應該結合完成任務，最終保護人員的生命和健康"。

 

普羅科佩科還強調："戰爭是藝術，不是科學"。"這是指揮和控制部隊的最高水平，特別是當你的決定得到最高軍事領導人的批準時"。

 

同樣是在5月17日稍晚的時候，澤倫斯基發表講話說：烏克蘭需要英雄們活着。澤連斯基說："感謝烏克蘭軍隊--烏克蘭武裝部隊、情報部門、談判小組、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和聯合國的行動--我們希望能夠拯救我們的夥計們的生命。"他回顧說，其中有嚴重受傷的軍人，現在正向他們提供醫療援助。"我想強調的是。烏克蘭需要活着的烏克蘭英雄。這是我們的原則。我想每個有能力的人都會理解這些話"，澤倫斯基還特彆強調這一點。

 

直到這個時候，我相信大多數人還是相信，烏克蘭與俄羅斯的談判是順利的，並且得到了執行。

 

不過此後，令人困惑的問題還是浮現。先是據說參與談判的烏克蘭女副總理表示，俄羅斯不執行已經「達成的協議」。接着，俄羅斯副外長安德烈·魯堅科表示，「談判沒有繼續進行」，他指責烏克蘭不同意俄羅斯的條款。此後，烏克蘭總統辦公室顧問米哈伊洛·波多利亞克也證實，談判「已暫停」。烏克蘭守軍「亞述營」指揮官普羅科佩科最擔心的「風險」，全面浮現。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顧問波多利亞克（Mikhail Podolyak）在烏克蘭電視台上說，不但是俄烏談判已經被暫停，而且他還說，因為俄羅斯仍處於老一套的思維模式中，俄羅斯沒有意識到戰爭不再按照他們的規則、計劃和時間表進行「。「烏克蘭的抵抗，專業的抵抗正在增強，這就是為什麼俄羅斯不可能實現它的目標」。波多利亞克還特彆強調，拒絕作出任何領土讓步。「即使我們放棄一些領土，戰爭也不會結束。這對烏克蘭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也不會被烏克蘭社會所接受。《明斯克協議2》可以由另一位總統簽署，但澤連斯基總統不會簽署。因為任何《明斯克協議2》都只是意味着戰爭的推遲，而戰爭會在一兩年後變得更加具有破壞性」。

 

他的講話似乎是在顯示，澤連斯基總統拒絕了俄羅斯的談判條件，堅持要打到底！問題是這樣以來，正在陸續投降的亞述鋼鐵廠守軍的命運，就變得不可控了。

 

原本部分在俄軍圍困在亞速鋼鐵廠的烏軍已經投降，但他們並沒有被交換戰俘回到烏克蘭，而是被疏散到俄軍以及親俄武裝控制的地區。俄羅斯的一名談判代表甚至要求，要判處這些烏軍死刑，因為」他們不配再活下去「。根據俄羅斯國防部發佈的消息，被包圍在馬里烏波爾亞速鋼鐵廠內的烏克蘭軍人和亞速營武裝人員目前仍在不斷走出投降。僅僅是在5月18日的一晝夜，就有694人投降，其中29人為傷員。從5月16日至今，投降的烏克蘭守軍總人數已達到了959人，其中傷員80人。

 

從現在的情況看，整個就亞述鋼鐵廠守軍的所謂談判，非常不透明，充滿了明顯故意製造的或是刻意修飾的信息。

 

如，究竟是誰拒絕了土耳其的介入，究竟是俄羅斯拒絕了土耳其的參與，還是烏克蘭拒絕了土耳其的參與？原本土耳其是提供安全保障，那麼現在的談判，是否原本就已經沒有了安全保障？烏克蘭的守軍是自己主動希望投降，所以澤連斯基別無選擇同意他們投降，還是談判中出現了某些問題？究竟是烏克蘭的談判代表自作主張與俄羅斯達成的協議，還是後來俄羅斯撕毀了協議，等於是誘捕了烏克蘭守軍？是否是因為澤連斯基拒絕了繼續談判，所以俄羅斯也撕毀了協議？

 

所有這些問題，明顯都存在，但都還沒有清晰的答案。大家所能肯定知道的唯一點是，雙方確實是談過，但沒有達成協議，而亞述鋼鐵廠的守軍卻已經開始大批投降了。

 

如此混亂的局面，澤連斯基是很難解釋，自己沒有任何干係的。美國戰爭研究所也注意到這種外交談判的混亂，只能說是存在過外交協議。

 

事實上，直到目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並未對馬里烏波爾守軍的有關談判進行過更多的解釋。這樣的結果對於馬里烏波爾的守軍來說是不公平的，澤連斯基理應利用當前的資源，為他們爭取更好的條件，從談判進程的有關消息來看，實際他並未這麼做。無論他做出過何種決定，但他的決定肯定會在烏克蘭社會造成負面影響，甚至會對軍隊士氣也有一定會有影響。顯然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在一定程度上與澤連斯基對於烏克蘭戰爭過於樂觀的態度有關。

 

一切混亂都是有代價的，俄軍已經開始恢復轟炸亞述鋼鐵廠，原因很簡單，亞述營還在那裡繼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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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碩鳴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