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平：金磚國家「金本位2.0」，能否實現全球貨幣變革，撼動美貨幣霸權
8月22—24日，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五次峰會正在南非約翰內斯堡舉行。除了金磚國家擴容到2.0版的議題之外，全球都非常關注金磚國家是否推出共同貨幣的計劃。
首先，我們來簡單回顧一下貨幣的變革。貨幣自誕生以來，便堅定履行着價值存儲工具和交換媒介兩大功能。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無論一枚銀幣、一盎司黃金，還是一張只寫着「In God We Trust」的綠色紙片，大家都能接受並且相信它可以用來交易換取有價值的商品和服務，如一杯咖啡，或一張電影票。
貨幣最大的革命是從代表性貨幣（通常由黃金或白銀等貴金屬支持的現金）向法定貨幣的轉變。一方面，在代表貨幣管理的體系下，向公眾發行的貨幣數量必須始終與發行人金庫中的貴金屬數量相對應。另一方面，法定貨幣則沒有內在價值，由政府出於信用而監管確立的，之所以被廣泛使用，只是因為政府利用公權力來保證了其價值。
1971年，尼克遜總統領導下的美國退出金本位制後，貨幣變革加速，美元價值從本質上與黃金脫鉤。美國政府不再有義務限制其貨幣供應量，自此以美元計價的金融工具形式，霸道地向全世界發行了越來越多的貨幣。美元無論與政府信用掛鉤，還是與石油掛鉤，美國都在利用法定貨幣的空心性質「楷全世界的油」。
其次，本次約翰內斯堡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五次會晤前夕，外界不斷報道稱，會議將考慮並討論推出一種新的黃金支持貨幣，以扭轉貨幣從信用型貨幣回歸價值型貨幣。新貨幣的創造是否可行？肯定的是，這種新貨幣將需要與黃金等實物價值掛鉤以及新的支付系統來支持。換句話說，金磚國家必須創建一個黃金標準2.0，在確保貨幣價值穩定的同時，成員之間也能夠進行貿易。以金本位的貨幣，究竟是金磚五國的「5R」里的那種貨幣，或是一籃子貨幣，還是一個嶄新的聯合貨幣，這是後話！未來的道路可能還很漫長，但在過去一段內美國加息和美元升值的周期中，新興市場受其影響經濟變得越來越脆弱，越來越多的國家意欲加入金磚國家，以及因烏克蘭戰爭西方對俄羅斯的「核武級」金融制裁的影響，金磚國家成員及其盟友已經努力在朝這個方向大步邁進。
當然，再次以黃金為價值本位支撐的新貨幣想法並不新鮮。早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後，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穆罕默德就曾提出了以伊斯蘭金第納爾成為穆斯林世界金融交易的法定貨幣。當時這個想法並沒有展開，馬哈蒂爾就於2003 年卸任。但2018 年，當馬哈蒂爾作為世界上最年長的領導人重新掌權時，又重推黃金貨幣。這次則是泛亞洲替代貨幣在亞洲國家之間使用，規避所謂的「美元陷阱」。
然而最大的問題是，金磚國家以及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潛在成員國能否將其央行金庫中的黃金儲備，增加到支持共同貨幣或一籃子貨幣所需的水平？這絕對需要大量的累積黃金，至少相當於或接近世界最大黃金擁有國美國目前所持有的8133噸黃金，可金磚五國現有的官方黃金儲備僅為5452噸左右。
因此，密切關注黃金市場也非常重要。自西方對俄羅斯實施經濟制裁以來，克里姆林宮央行一直是黃金第一大買家，俄羅斯總儲備已超過2330噸。印度也在增加黃金庫存。外界唯一不確定的是中國。
據報道，中國的官方黃金儲備已從2015年中期的1054噸增長到2023年的2113噸。但外界評論始終認為，中國的實際儲備遠大於「官方數字」的儲備。因為上海黃金交易所的許多交易都是場外交易，根本沒有統計。從表面上看，中國只保留了其外匯儲備的一小部分為黃金，大約為2%；而美國、德國、法國和意大利等國的黃金在國家儲備中所佔的比例超過了60%。故而中國增加黃金外匯儲備是完全合理的，特別是考慮到中國希望提高自身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的信譽以及人民幣的國際地位。中國國家外匯管理局每隔幾年向世界公布的黃金儲備官方數據是低估的，其真實儲量範圍可能是世界經濟的最大謎團，而這個謎底將對中國和世界的未來產生巨大影響。
多位跟蹤中國黃金市場的專家，試圖使用不同的方法估算中國的實際黃金儲備，結果是從4000噸到10000噸不等，另外還有10000噸由中國公眾持有。中國作為世界第一大黃金生產國（南非位居第二），其產量大部分（中國黃金年產量約為 450 噸）仍然存在大陸。因此，人們普遍認為中國擁有的黃金數量比法國、意大利、德國甚至美國還要多。專家們對中國官方聲稱的 2113 噸黃金則持懷疑態度，他們覺得自2009年以來，中國人民銀行每年還通過秘密操作購買約 500 噸黃金。
美國知名經濟學家裡卡茲 (James Rickards) 在他的《金錢之死》一書中，描述了安全公司G4S一名高級經理的目擊證詞。此人聲稱參與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通過中亞將大量黃金運入中國的卧底後勤行動。此外，國際社會對中國儲備持懷疑態度的另一原因是，與黃金由央行持有的西方經濟體不同，中國政府的大部分黃金不受中國人民銀行的控制，例如由軍方持有，或中國政府的其他機關，以及其他類似中國人民銀行的存款持有中國大部分黃金，中國人從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
相信對於中國來說，披露真實的黃金儲備不太可能，因為這可能會嚴重衝擊世界經濟。不僅會使金價升至歷史高位，還會加劇金融市場的動蕩和波動，進而造成人民幣大幅升值，嚴重損害中國的出口導向型經濟。此外，中國人民銀行持有大量美元，美元貶值會導致其喪失重大價值。同時，中國如果披露真實的黃金持有量，將會是從經濟、金融和政治方面對美國霸權最直接的正面挑戰。目前，中國還沒有做好準備。也許有一天，中美局勢需要這樣的最後攤牌！
所以說，中國真正的黃金儲備在經濟上可能相當於地下室的核彈。當秘密被揭開時，世界經濟將隨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難怪里卡茲尖銳地指出，中國真正的黃金儲備將成為「一把指向美元霸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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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今日頭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