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hma Chellaney ：日本對俄羅斯的單戀
安倍上月與普京會晤。(新華社)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孜孜不倦地討好俄羅斯總統普京，在四年內和他進行了十多次會晤。 這個月，他在東京和以溫泉聞名的家鄉山口縣接待普京。 但安倍的熱情沒有為日本帶來什麼好處，倒是送給俄羅斯很多利益。
安倍對普京的外交姿態是他的戰略大局的一部分：將日本定位為中國的制衡力量和亞洲的再平衡力量。 日本、俄羅斯、中國和印度組成了一個亞洲戰略四邊形。 安倍已經建立了與印度的緊密關係，由於二戰後日本與俄羅斯一直未有媾和，安倍視改善對俄關係為完成地區實力平衡的重要成份。
然而，安倍與俄羅斯構建信任的努力不僅是為了制衡中國的野心。 他還希望俄羅斯歸還千島群島最南端擁有豐富資源的北方四島。 1945年美國在廣島和長期投下原子彈後，蘇聯佔領了這四個島嶼。 作為交換條件，安倍提出向俄羅斯提供經濟援助、投資被忽視的遠東地區以及能源大單。
安倍卻面臨著多重阻礙， 首先，日本是以美國為首的對俄制裁的參與者。 制裁自2014年3月俄羅斯入侵克里米亞後開始實施，這讓俄羅斯與其傳統對手中國越走越近；而普京公開表示制裁是日俄締結和平條約的障礙。
對安倍取態的回應，普京一直奉行強硬的討價還價。 俄羅斯加強在北方四島的防禦部署，普京在本月峰會前夕告訴日本媒體，目前的領土狀況符合俄羅斯利益。 「我們認為不存在領土問題，」他說，「只是日本認為它和俄羅斯之間存在領土問題。 」
以美國為首的制裁和低油價打擊了俄羅斯經濟，預計2016年俄羅斯經濟將收縮0.8%。 因此，普京更加不願意在領土問題上讓步，唯恐損害他在國內的國家利益捍衛者形象。
這樣的背景之下，安倍在「溫泉峰會」解決領土爭議的希望破滅，而俄羅斯帶回68份新商業協定返國，結果一點不令人驚訝。 新協定不少只是象徵性的，但也有實質性的，包括一份價值25億美元、成立一個10億美元雙邊投資基金的協定。
在後一份協定中，日本和俄羅斯將建立一個「特殊框架」管理爭議島嶼上的經濟活動。 但計畫已經遇到麻煩。 俄羅斯遠東投資及出口局（Far East Investment and Export Agency）主管彼得· 舍拉哈耶夫（ Peter Shelakhaev）表示，建立這一框架存在法律障礙，在南千島群島經營的日本企業必須向俄羅斯納稅。 但是，如果日本照辦，就等於承認俄羅斯對這些島嶼的司法管轄權。
因此，安倍想要的東西被拒絕了，而普京成功地緩解了俄羅斯的孤立。 安倍是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後第一位與普京舉行峰會的G7領導人，眼下俄羅斯贏得了日本的經濟合作。
日本是唯一與俄羅斯存在領土糾紛的 G7國家，顯然日本比克里姆林宮更渴望達成協議，這正中俄羅斯下懷。 日本立場軟化，並且釋出可以接受局部歸還爭議島嶼的信號，俄羅斯的立場卻變得更加強硬。 最新峰會後，安倍透露普京似乎否認1956年日本與蘇聯簽訂的協定，該協定規定北方四島中較小的兩個將在日俄締結和平條約後歸還日本。
今年是這一 聯合聲明 簽署60周年，當時，這份聲明被廣泛視為是一個突破。 如今，克里姆林宮表示，是否兌現聯合聲明，要看日本是不是加入針對俄羅斯的安全聯盟。 普京還表示擔心，1960年日美安全條約範圍將擴大到歸還之後的兩島，美國可以到那裡部署軍事設施。
日本沒有為俄羅斯解決擔憂的立場。 它不能選擇跳出美國領導的制裁；也不能讓爭議的北方四島不受日美安全條約的管轄，特別是在如今日本一直在敦促美國就捍衛日本控制、中國主張主權的釣魚島做出明確承諾的時候。
至於普京，他似乎對他的談判立場相當滿意。 在溫泉峰會上，他遲到了三小時，延續了他讓外國領導人等他的習慣；還拒絕了日本政府的禮物——為日本2012年送給他的日本秋田犬配一隻雄性伴侶。
如今，安倍為討好普京而擲下的政治資本基本上是打了水漂。 日本的困境反而更加深化了。 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準備緩和對俄關係，或許有利於安倍繼續討好普京；但如果俄羅斯得到了美國，就再也不需要日本了。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