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武：美國大選倒計時考驗特朗普的自我約束力
距明年11月4日美國大選整整一周年。究竟是特朗普連任還是民主黨殺出一匹黑馬，至少現在形勢還不甚明朗。
種種跡象表明，特朗普前幾日要求共和黨人在「護主」方面表現更強硬一點的喊話還是發揮了作用。一是20多名共和黨議員大鬧彈劾特朗普閉門聽證會會場，讓民主黨主導的聽證會被迫推遲五個小時；二是10月31日眾議院就彈劾特朗普調查程序進行表決，全體共和黨議員均投了反對票，共和黨人至少不想被特朗普罵為「人渣」，相反民主黨倒有兩名議員倒戈。特朗普更是將民主黨人主導的彈劾斥之為「美國歷史上最大的政治迫害」。
對於特朗普來說，2020年大選事關自己和家族的政治性命。如果敗選，等待特朗普的很可能是牢獄之災。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擊倒對手。而「通烏門」事件則是打擊拜登的重要謀劃。沒想到白宮內有人告密，才將此事曝光。否則，在明年大選的節骨眼上拋出拜登的黑材料，豈不是提前乾淨利落地結束美國大選？
特朗普的精算反而變成了失算，讓對手抓住了尾巴，迅速凝聚了民主黨內的共識。佩洛西指責特朗普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引入外國勢力介入美國大選，是徹頭徹尾的濫權行為。
▲眾議長佩洛西10月31日宣布通過對特朗普的彈劾決議
美國進入彈劾時間，與大選攪在一起，大大提升了美國兩黨鬥爭的熱度。民主黨人常以「末日」來形容明年大選。拜登稱，讓特朗普連任會徹底改變美國的特質，而且這種改變會持續好幾代。沃倫也表示，這場大選會決定美國未來一代。
美國大選看似熱鬧，其實真正決定特朗普命運的還是幾個關鍵搖擺州。如密歇根、威斯康辛、俄亥俄、賓夕法尼亞和佛羅里達州。為此，特朗普需要在明年開春前中美簽訂一紙貿易協議，好讓這些州的農民安心播種，否則到明年11月用腳投票，特朗普難以承受之重。
而佛羅里達州也是關鍵一州。11月1日，特朗普夫婦正式申請成為佛州居民，用海湖莊園取代紐約的特朗普大廈作為家庭住址。屆時，特朗普將以佛州人自居，相信對爭取那裡的選民大有裨益。更何況，特朗普遷出紐約，也是防止在大選年節外生枝。
10月7日，紐約聯邦法官作出裁定，要求特朗普交出過去8年的稅款記錄。昨天，聯邦第二巡迴法院支持這項裁決。
圍繞特朗普的交稅記錄問題，民主黨人一直死纏爛打。根據美國法律的要求，在任總統必須提交稅款記錄，而過去四十年來，美國歷屆總統也是這麼做的。
特朗普表示，他願意提交，但問題是他的稅收報表在審計過程中，在任期間恐無法提交。而審計部門表示，審計並不影響特朗普呈交有關材料。國會多次促請財政部下屬的國稅局儘快呈交特朗普的稅款材料，但總統下令財長姆努欽不得上交。
雙方一直僵持不下，直至曼哈頓聯邦法官下令交出。為了避免這場法律官司，特朗普乾脆一走了之。紐約州長和紐約市長相繼發表聲明，要走快走，紐約不留。對特朗普的不屑溢於言表。從1985年至1994年間特朗普在紐約的納稅記錄來看，這位富翁總是利用各種政策漏洞偷逃稅款。
輿論認為，特朗普的稅單有太多的故事等待挖掘，恐對大選選情造成負面衝擊。特朗普本人則利用在任總統免於刑事追究的特權，與國會進行軟抵抗，並不斷上訴，甚至不惜鬧到最高法院，讓親共和黨的大法官幫到自己，從而達到家醜不可外揚的目的。
特朗普除了不交納稅記錄、開創了美國四十多年以來的歷史，更重要的是，特朗普還把白宮事務搬到了網上，通過「推特治國」，經常讓他的手下驚出一身冷汗。他們擔心弄不好有泄密之嫌，將來要吃官司。一些官員甚至提議限制總統發推特，或讓推特公司對總統的帖子作15分鐘的延遲，但這個提議最後都不了了之。
據《紐約時報》報道，在過去近三年執政期間，特朗普已發佈11000多條帖子，他的粉絲也超過6000萬。據研究專家對特朗普的推特進行分類，發現特朗普要求對移民和美墨邊境牆採取行動的帖子有1159篇，另外521篇是有關關稅的帖子，把他稱為「關稅男」看來是名副其實。此外，超過20名高級官員的離職也是透過推特告知被解僱的。
推特治國成了特朗普執政的一大特色。特朗普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情是發推特，讓白宮官員不勝其擾，他們最害怕這個老頭半夜醒來，干出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特朗普的性格特徵之一就是喜歡戰鬥，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所以，他的推特也呈現出「攻擊、攻擊、再攻擊」的個性（高達5889個帖子）。而唯一的例外是，「從不吝嗇對自己的讚美」。特朗普自我讚美的帖子高達2026個。
推特是特朗普與選民之間互動的風箏線。也是特朗普將內部壓力有效傳導出去的工具。而對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降息施壓，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最終迫鮑就範。而鮑的動作也被解讀為預防大選之年出現經濟衰退的舉措。
推特更是特朗普的重要外交政策工具。據統計，特朗普在推特上對美國傳統盟友的抱怨達200次以上。這就不難理解特朗普上任以來，美國與盟國的關係如此緊張。
在北約軍事開支問題上，特朗普不僅讓盟國出錢出力，而且對盟國內政的干涉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例如，在英國脫歐問題上，在今年6月訪英期間，鼓勵英國人當「老賴」，不要付給歐盟390億英鎊的分手費。前兩天又攻擊英國工黨領導人科爾賓是個非常糟糕的人，要求脫歐黨領袖法拉奇與約翰遜聯手，打敗科爾賓，引起英國民眾的強烈不滿。
特朗普被形容為推特治國，也不是浪得虛名。在國家元首層次，特朗普無疑是善用社交媒體的第一人。作為一位靠民粹起家的總統，他把懷疑、仇恨、分裂和不信任文化變成了政治主流。對於塑造美國的極化政治和民意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推特作為一把雙刃劍。在接下來應對彈劾案的過程中，將扮演何種角色顯得十分重要。當年克林頓在應對彈劾案的時候，已是第二任期，手下的謀臣已無心戀戰，基本上是一個人在戰鬥。而特朗普現在是衝刺第二任期，其2020年大選與彈劾案有機結合起來，換句話說，對彈劾案的應對策略也是特朗普大選戰略的一部分。
特朗普我行我素、固執己見，他在多大程度上能夠管住自己的嘴巴和鍵盤，以及聽取團隊的意見，將直接關係到特朗普的勝敗。據報道，特朗普已經籌得1．65億美元，比民主黨籌款能力最強的桑德斯與沃倫兩人的總和還要多。為此，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麥克丹尼爾表示，「事情都在我們的掌控中，局勢對我們非常有利」。
但共和黨人並不都是樂觀的聲音，2012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羅姆尼的顧問馬登指出，「現在經濟是我們的強項，六個月後還會是嗎？」
據報道，白宮已取消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明年的預訂，果真如此的話，特朗普的信息獲取之路將變得越來越窄，對他未必是一件好事。特朗普能笑到最後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文章原刊於微信公眾號《公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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