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書健：美國廢除禁酒令的原因

歷史上，推行限酒令最徹底的一次，莫過於美國在1919年通過了第十八條憲法修正案，全面禁酒。美國修憲門檻極高，既需聯邦國會以三分之二票數通過，再需四份之三數量的州議會同意，方能成為法律。所以當日美國禁酒的決心非常大。

當日禁酒運動是由一眾基督教會推動，初期依賴教會的女信徒幫忙宣傳。這令婦女因為政治而連結，逐漸運動又發展成女權運動。後來，在第十八條通過後的約一年，禁止剝奪女性投票權的第十九條修正案就通過，並非時間巧合，而是兩者都來自同一場社會運動。

但是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禁酒令執行並不暢順。首先，酒精本來就有工業和農業用途，不能將之禁絕。所以伴隨第十八條的實際法律，一開始就有很多豁免，酒精製造技術從來都沒有失傳。

而且釀製酒精的原料簡單，不外乎就是白糖加酵母。酵母是自然存在，又用於製造麵包，整體社會都可以輕易接觸到。唯一危險的，應該就是蒸溜過程粗疏可以令整套蒸溜工具爆炸。今天的香港不能私自蒸溜烈酒，爆炸是原因之一。

最後，加拿大和美國同文同種，都是源自英國的移民社會，雙方的經貿來往一直從未斷續。美國單方面禁酒，雙方邊境又長達數千里，中間極多大樹林或山嶺地帶，走私並非難事。

因此，禁酒令出現後，就出現「月光酒」(moonshine)，就是民眾私下釀酒出售。因為犯法，所以只能在月光下釀製。「秘撈」在現今美式英語叫做 moonlighting，亦是因為在月黑風高的晚上，賣酒商才敢出動運輸和出售禁酒。

靠月光搵食的規模不大，只是散兵游勇，不足為懼。但是當社會出現了一種產品，民間需求巨大卻被法律禁止，自然就會出現黑幫。《教父》的時代背景是1940年代的紐約，裏面的黑幫家族就大都靠賣禁酒發財。

用修憲的方式禁酒，原意就是希望民情改變，再放寛亦非易事。但到最後，月光族和黑幫卻令民意支持度急降。終於，禁酒令在十餘年後的1933年正式由第廿一條修正案廢止，是美國至今唯一一次有政策在修憲後又遭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