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嶺：美國會創建數字貿易區孤立中國嗎？

10月8日，WTO總理事會主席大衞·沃克宣佈，WTO成員經過兩輪磋商後決定，新任總幹事將在尼日利亞候選人恩戈齊·奧孔喬-伊韋阿拉和韓國候選人俞明希兩位候選人中產生。

經過兩輪篩選，目前，有意接替此職的候選人已從八人減至2人。其中，恩戈齊·奧孔喬-伊韋阿拉是尼日利亞前財政部長和外交部長，曾在世界銀行工作25年，擔任過常務副行長。目前，她擔任全球疫苗免疫聯盟董事會主席。

另一位候選人俞明希是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通商交涉本部長，在貿易領域工作長達25年。她多次代表韓方參與重大國際談判，是韓方在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中韓自貿協議、新版韓美自貿協定等談判中的重要談判代表。

據悉，總幹事遴選最後一輪磋商將於10月19日至27日進行，最終通過協商一致原則確定總幹事人選。WTO可望很快結束群龍無首狀態，將迎來成立25年來首位女性總幹事。

新任總幹事要做的事很多。除了幫助中小微企業在全球市場中享有公平競爭的平臺之外，當務之急是建立電子商務和數位貿易規則，這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隨着電子商務的迅速發展，近年來，數字經濟給全球貿易、投資合作方式帶來了革命性變化，WTO規則已難以跟上數字經濟的飛速發展。2019年初，在達沃斯電子商務非正式部長級會議上，中國、美國、歐盟、日本等76個世貿組織成員簽署了《關於電子商務的聯合聲明》，正式啟動與貿易有關的電子商務談判。

《聲明》強調，將充分認識並考慮WTO成員在電子商務領域面臨的獨特機遇和挑戰，鼓勵所有成員參加談判，助推電子商務為企業、消費者和全球經濟創造更大利益。迄今為止，已有82個成員加入電子商務談判。

儘管各成員國目前的改革和談判主張存在巨大分歧，然而，電子商務和數位貿易一定程度上擺脫了貨物貿易的基礎設施和資金限制，日益成為全球貿易不可或缺的重要平臺和加速器。新冠疫情持久不退是更凸顯了這一平臺的重要性，尤其是對欠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重啟經濟、減少電子商務跨境障礙，降低成本至關重要。

然而，正當舉世關注WTO新總幹事花落誰家、期盼儘早恢復多邊貿易機制活力之時，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近日發佈了一份題為《將數字貿易武器化：創建數字貿易區促進線上自由和網絡安全》的報告。報告撰寫人、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研究員羅伯特·K·克納克(Robert K. Knake)稱，「美國的外交努力應從促進開放的全球化互聯網轉向保護連接民主國家數字經濟的開放網絡。」

他還警告說，「中國、俄羅斯及其他專制政權限制資訊進出國境，同時一直在監測其網絡內的互聯網使用者」，「越來越多的國家被拉入了國家控制網絡的中國模式，限制隱私，建立審查能力，為監控型國家提供支撐」。「如果美國不能發展一種競爭視野，十年後互聯網將變得面目全非。」

為了反制中俄等國的網絡專制，克納克主張在民主國家之間創建數字貿易區，並設置前提條件，將能否加入數字貿易區與網絡安全、保護隱私和執法合作聯繫起來，迫使其他國家在進入美國及其盟友市場與效仿中國模式嚴密控制互聯網之間選邊站隊。

這就需要創建一個公約組織，協調網絡安全和執法活動，克納克主張「與加拿大和墨西哥合作，美國可以在美加墨自貿協定下建立這樣一個組織，確定職能，然後吸引其他國家加入。」除吸引歐洲加入數字貿易區外，還應重點吸引巴西、印度、印尼等既有民主傳統，又警惕中國網絡霸權的國家入夥。

克納克還提出要動員非政府利益攸關者參與。「為了實現數字貿易區目標，還需吸納個人和公司使用群組、互聯網服務供應商、內容服務提供商，軟硬件製造商、網絡安全公司參與。」為了應對專制政權的威脅，確保一個開放的、彼此協作的、可靠的互聯網，很可能要放棄網絡全球化希冀。

顯而易見，這份報告觀點極端，完全是當年冷戰思維在數字經濟領域的翻版，在正常情況下，難為主流社會接受。只是當今美國，民粹主義思潮氾濫，彌漫着汙名化中國之風，不能排除部分觀點被轉化為具體政策的可能性，如創建共同關稅和制裁政策， 貿易區成員聯合對為網絡罪犯或參與被禁活動提供庇護的非成員國實施制裁等。

毫無疑問，以冷戰思維劃分陣營，創建數字貿易區、歧視性築起數字貿易壁壘的做法逆流而動，不得人心。誠然，由於國情不同，社會經濟發展有差異，各國對數位經濟規則的訴求也會不同，甚至有很大的利益衝突，即使在發達國家之間亦難倖免，這都是正常的。不管分歧多大，電子商務和數字貿易規則完全可以通過平等協商，由簡入繁，促進對存在問題的理解，尋求解決方案。消除「數字貿易壁壘」應當成為WTO改革的主要方向。

有理由相信，只要堅持以WTO現有協定和框架為基礎，堅持多邊主義、堅持發展為導向、強調開放包容性的原則，加強各國監管政策的協調，平衡好減少「數字貿易壁壘」、國家安全、個人隱私風險、智慧財產權保護、網絡安全之間的關係，就一定能夠促成各方彌合分歧，達成共識，建立規範便利、安全可信的全球數字經濟發展環境，推動縮小數字鴻溝和促進中小微企業融入全球價值鏈之中。在這方面，WTO新任總幹事將有許多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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