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 RCEP讓中國長舒一口氣

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今天正式簽署，這讓一直擔心簽署或有變數的中國長舒一口氣。中國媒體紛紛打出「全球最大」、「超重磅」等搶眼標題，表達對RCEP簽署的興奮。

中國官方也難掩喜悅。總理李克強今天表示，RCEP的簽署不僅是東亞區域合作極具標誌性意義的成果，更是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的勝利。它讓人們在陰霾中看到光明和希望，表明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是大道、正道，仍然代表着世界經濟和人類前進的正確方向。

不難看出，李克強所說的陰霾既包括冠病疫情給全球經濟造成的巨大衝擊，也暗指美國特朗普政府過去幾年推行「美國優先」的單邊政策給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帶來的傷害。實際上，就在今天RCEP簽署之前，中國仍擔心美國會阻撓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等盟友在協定上簽字。

美國也確實不希望看到RCEP簽署成功。這不僅因為美國沒有參加該協定，更因為美國不願讓中國在東亞區域合作中扮演主要角色。就在上周，美國國務院兩名高官還分別就RCEP對韓國和日本發出警告，指該協定不利於人權和數據隱私安全，聲稱讓中國參加任何形式的貿易協定都是「最壞的決定」。

但RCEP還是來了。原因其實很簡單，與缺乏證據的安全隱患和比較空泛的人權概念相比，通過自由貿易和經濟一體化搭上中國經濟增長的快車，恢復和促進受到疫情衝擊的本國經濟增長，是中國和其他RCEP簽署國的基本共識和利益所在。至於中美之爭孰對孰錯，則屬於另一個層面的問題，沒必要與經濟合作混為一談。

對中國來說，RCEP的簽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勝利。RCEP15個成員國總人口、經濟體量、貿易總額都佔全球總量約30%。有了這個全球最大的自貿區，中國更有底氣與美國周旋。

過去兩年，中美關係全面倒退嚴重惡化了中國的外部環境。中國內部尤其是外貿企業感覺到生意越來越難做，很多人憂心忡忡，覺得中國外部環境很難改觀，未來也充滿不確定性。

雖然支持多邊主義的拜登擊敗了單邊主義的特朗普成為下任美國總統，但對中國來說，拜登的多邊主義是否包括中國，目前還是一個未知數。而且，不少人認為拜登上台後，將改變特朗普不斷「退群」的做法，聯合盟友對中國施加更大壓力。比如美國可能會加入沒有中國的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展協定（CPTPP），重組圍堵中國的統一戰線。

而RCEP將在東亞區域形成一個統一的自由貿易區，促進區域內的商品、資本、技術和人員跨境流動，這將大幅提高美國在東亞乃至全球組建對華統一戰線的成本，甚至讓美國在經貿領域封殺中國的影響力變成不可能。

通過RCEP，中國和日本、韓國分別達成了雙邊關稅減讓協議。在東亞經濟體中，中日韓三國經濟互補性最強，合作前景最廣。中日韓雖然也在進行自貿協議談判，但由於歷史問題和現實矛盾，加上美國從中作梗，談判進程並不順利。而在RCEP框架中，中日韓打破了彼此間的一些貿易壁壘，這對中日韓未來達成一套經濟一體化的方案大有助益。中日韓經貿關係更加密切，必將增加美國借日本、韓國遏制中國的難度。

當然，RECP也給中國帶來一些挑戰。隨着中國人力、環境成本的提高，中國一些勞動密集型的產業將面臨來自越南等國家的有力競爭。同時，在高端產品方面，中國相關企業也將面臨日韓同類企業的競爭壓力，農產品領域則要面對澳大利亞、新西蘭的競爭優勢。不過，這些競爭在給中國壓力的同時，也為中國經濟轉型與升級提供的了動力。

但整體上看，RCEP給中國帶來的機遇遠遠大於挑戰，它對中國的好處也遠遠不止抵禦美國打壓這麼簡單。從近期看，RCEP有助於中國擴大同區域其他國家的經貿和投資往來，為中國出口和投資打開更大空間，對中國外貿企業是個重大利好。對中國消費者而言，將有更多優質外國產品以較低關稅進入中國市場，當然也是利好。

從長遠看，隨着RCEP的落實，全球最大的經濟共同體不僅將在東亞出現，還可能不斷擴大。作為RCEP框架中體量最大、產業鏈最全、綜合實力最強的國家，中國只要帶頭遵守協定，展示大國風範，其未來的收益將不止於經貿，形象上也能加分。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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