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耗子尾汁」是個什麼鬼？

馬保國在視頻中自述被兩個年輕人「偷襲」，「耗子尾汁」就在這段視頻中橫空出世。（視頻截圖） 

「耗子尾汁」近來突然躥紅，幾乎成了中國當下最時髦的網絡新詞。它出自「渾元形意太極拳掌門人」馬保國的一段視頻。

別誤會，「耗子尾汁」可不是什麼飲料煲湯，畢竟馬保國給自己的定位是武學大師而非廚師。「耗子尾汁」其實是馬老師對不講武德的年輕人的諄諄教誨，原意是「好自為之」，含有勸人向善之義。

69歲的馬保國出身傳統武術世家，還曾在英國教授太極拳。今年5月，自稱英國大力士「兩隻手都掰不動我一根指頭」的馬保國走上擂台，勇斗一名50歲的業餘搏擊拳手，但30秒內就被對手乾脆利落地擊倒三次。

經此一戰，馬老師不僅沒了武學大師的光環，還變成和「雷公太極」創始人雷雷一樣的傳統武學騙子。

但馬保國沒有沉淪。幾個月後，他演示自創的「松活彈抖閃電五連鞭」的視頻，又成了眾多網民津津樂道的題材。

馬老師在演示中全身抖動，如同抽風，還有點像街舞，深受年輕人喜愛。嗶哩嗶哩用戶在彈幕中說，馬保國不需要任何剪輯就能演出「鬼畜」感。

不過，馬保國最出名的還是那段他自述被兩個年輕人「偷襲」的視頻。「耗子尾汁」就是在這段視頻中橫空出世。

視頻中，右眼青腫的馬老師以「渾元形意太極拳」掌門牌匾為背景，用帶有濃厚地方口音的普通話講述他如何對付兩個「不講武德」的年輕人。

馬保國稱，這兩個找上門來的年輕人平時「在健身房練死勁兒，不好用」。他在交手中先將拳頭抵在一名年輕人的鼻子上，但這一拳並沒有發力，如果發力，「一拳就把他鼻子打骨折了，放在鼻子上沒有打他」，這是傳統武學「點到為止」。

但年輕人「卻突然襲擊左刺拳來打我臉」，馬保國說，「我大意了啊，沒有閃」。結果，他右眼受了傷。接着，馬老師開始以武林前輩口吻教訓年輕人。只見他義正詞嚴地說：「這兩個年輕人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我69歲的老同志，這好嗎？這不好！」

最後，馬老師畫龍點睛地指出，年輕人要「耗子尾汁（好自為之），好好反思，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聰明，小聰明」，「武林要以和為貴，要講武德，不要搞窩裡斗」。

從內容上看，馬保國講的故事雖然可疑，但算不上太離譜。不過，馬老師武學大師的人設今年5月已經崩塌，加上「松活彈抖閃電五連鞭」製造的喜感，這番講述迅速將他推到網絡第一紅人的位置。「耗子尾汁」「不講武德」「我大意了啊，沒有閃」等馬老師語錄，受到眾多網民尤其是年輕人的追捧和引用。

不誇張地說，馬保國近期在網上的影響力幾乎要追上另一個「馬老師」——阿里巴巴創始人馬雲。

成了現象級人物的馬保國自然受到各方關注。一些視頻網站找他簽約，還有人找他拍功夫電影，年近古稀的馬保國似乎要走上人生的巔峰。

不料人紅是非多。11月27日，中國主流官媒人民日報客戶端發表題為《馬保國鬧劇，該立刻收場了》的評論文章，指斥馬保國的言行「嘩眾取寵、招搖撞騙，說到底是一場鬧劇」。

文章稱，對圍繞馬保國所發生的一系列鬧劇，不是一笑了之那麼簡單。「馬保國背後的人到底想幹什麼？明眼人都清楚，無非就是商業利益。推波助瀾、炒作放大馬保國的一些互聯網平台為什麼？無非是流量至上，背後還是利益。然而，無論平台還是資本，蹭熱點、找賣點的前提，都是遵循公序良俗，是正確的價值觀，否則就會淪為淺薄而拙劣的商業遊戲。」

這篇評論對馬保國來說不啻為當頭一棒。11月28日，嗶哩嗶哩彈幕網發佈公告，稱自即日起將嚴格限制、審核、管理馬保國相關視頻內容。新浪微博昨天也宣布，解散所有馬保國相關粉絲群。

平心而論，馬保國只是一個自誇又被打假的傳統武術從業者，他對自己如此走紅恐怕也始料未及。走紅後的馬保國難免要配合背後的推手繼續炒作，尋找更大的市場，其間當然會牽涉各種利益。但要因此就把馬保國當作一個大騙子去責罵封殺，似乎也有些小題大做。

對公眾來說，馬保國就是個喜感十足的存在，談不上有多大危害。相反，馬保國被封殺可能還會讓不少人感到失落。無論如何，我希望馬保國「耗子尾汁」。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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