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臻:阿里巴巴事件與「數字主權」

2021-02-01
劉臻
南京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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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期的阿里巴巴(螞蟻集團)事件中,金融監管與市場反壟斷的議論已多,其實還有另一個視角值得重視。去年11月19日,中共中宣部副部長、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主任徐麟在「2020中國新媒體大會」致辭時表示,「堅決防範資本操縱輿論的風險」。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核心觀點。「上層建築」是建立在一定經濟基礎上的社會意識形態,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政治法律制度和設施等的總和,這其中自然包括媒體。

自媒體「勢場」的分析文章《阿里的傳媒輿論版圖到底有多龐大?》指出,經過近10餘年的布局和發展,阿里巴巴控股、入股和參股的公司間接控制了多家影視、媒體、廣告、公關等公司,難以一一統計,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超級傳媒集團。總體來看,阿里的媒體生態布局在2020年逐步形成了以廣告公關、影視製作、社交媒體、廣電媒體及新聞綜合類媒體及音樂類為主的六大板塊。

在這個萬物互通互聯的時代,集萬千寵愛的社交媒體自然受到重點關注。據新浪微博的2019年年報,阿里巴巴是第二大股東,持股比率和投票權分別為30.0%和15.8%。

2020年4月17日,天貓(阿里巴巴旗下)總裁蔣凡的妻子(微博用戶名為「花花董花花」)在微博上發文,警告知名網紅電商張大奕勿招惹其丈夫,成了轟動一時的新聞。

這起事件在微博瞬間禁轉評、禁上熱搜,有評論指這起私人事件如果發酵,可不僅僅是「第三者插足」等娛樂化新聞八卦,而可能涉及「內部腐敗」「利益輸送」等敏感猜測,引發品牌危機。

可以一提的是,近日在南京發生了多少有些類似的「某珠寶公司董事長疑似出軌」,話題目前在微博已有3637萬的閱讀。由此不難想像,蔣凡事件若新浪沒有控制,關注度會是天文數字。

一言以蔽之,阿里巴巴(螞蟻)事件就是四個字:數字主權。數字主權有三大分支:第一是公民個人敏感數據的控制權,第二是互聯網金融的控制權,第三是意識形態(包括社交媒體在內的傳播媒介)的話語權、控制權。

宕開一筆,去華盛頓看眾叛親離的特朗普,因為鼓動自己的支持者進行大規模抗議集會,導致事態失控,造成國會淪陷數人死傷,他被精英拋棄。

推特1月8日稱,將永久停用特朗普個人賬號。聲明指:「在經過仔細審核近期特朗普賬號的推文及相關問題之後,特別是這些推文在推特上和其他地方如何被解讀後,由於擔心更多煽動暴力風險,我們已經永久停用了該賬號。」隨後,YouTube、面簿(已悄悄恢復)等多家大社交平台也紛紛跟進。

對此,德國總理默克爾講了一句很有政治家風範的話,指推特和其他社交網絡封禁特朗普的賬戶是「有問題的」。法國財長勒梅爾表示,無論特朗普的言論有怎樣的問題,對網絡輿論的監管都不能交由數字寡頭來完成。對於爭議,推特首席執行官多爾西1月14日連發13篇推文,稱自己並沒有為走到這一步而慶祝或感到自豪,但承認「創下危險先例」。

最後,來到書寫歷史的敘事。2020年6月10日,中國國家網信辦指導北京網信辦約談新浪微博負責人,針對微博在蔣某輿論事件中干擾網上傳播秩序,以及傳播違法違規信息等問題,責令其立即整改,暫停更新微博熱搜榜一周。這在記錄阿里巴巴(螞蟻)事件的大歷史中,應是一個重要篇章中的一個關鍵節點。

過去人們往往認為阿里巴巴(螞蟻)事件的起源,是馬雲在「第二屆外灘金融峰會」上的某些言論。其實,2020年1月2日,在中國國家市監總局官網發佈的「市場監管總局就《〈反壟斷法〉修訂草案(公開徵求意見稿)》公開徵求意見的公告」中,第21條就有這樣的文字:「認定互聯網領域經營者具有市場支配地位還應當考慮網絡效應、規模經濟、鎖定效應、掌握和處理相關數據的能力等因素。」

當時有評論指,與「舊法」相比,首次擬將互聯網新業態納入其中,這在記錄阿里巴巴(螞蟻)事件的大歷史中,或亦是一個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開篇。

如果俯瞰天下,把阿里巴巴(螞蟻)事件放進更恢宏的全球史敘事中,可以發現這與歐盟國家對美國大科技公司徵收數字稅、對互聯網大平台加強監管,以及美國自己對科技巨頭的進一步監管,如近期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和48個州總檢察長,對面簿發起反壟斷訴訟等的基本邏輯是相通的——維護數字主權。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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