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慶成:誰是愛國者?
大約是三四年前,那時候的香港社會還沒有現在這麼緊張,我有一次到銅鑼灣一家書店買書,甫進門,就看到本土派立法會議員陳志全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哲學書,並在書店逗留了相當長的時間。
因為這件事,我開始留意陳志全在立法會的言行,發現他在議會的論政有板有眼。
說實話,作為政治立場溫和的人,我對陳志全的激進主張完全無法苟同,但還是頗為佩服他能夠有一套自己的論述。
香港自從前年爆發反修例風波以來,社會上急遽出現了一股港獨思潮,促使中央政府過去大半年不斷出手。
港澳辦主任夏寶龍昨天出席全國港澳研究會舉行的視訊會議時,更就「愛國者治港」作出論述,強調「愛國愛港者治港、反中亂港者出局」。
誠然,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治港者必須是愛國者,誠心誠意擁護中國恢復行使對香港的主權,這是天經地義的基本要求。但不少港人也難免衍生出兩個疑問:
一是「愛國者」的標準到底是什麼?二是若只有愛國情操,卻無治港能力,如何是好?
先說後者。
這麼多年來,香港被罵得最多的,除了特區政府,便是建制派。無可否認,建制派整體水平確實比民主派低。
以平日的愛好為例,除了民建聯前主席曾鈺成,坊間似乎很少聽說有建制派議員喜歡閱讀的。雖說讀書不是見識水平高低的唯一標準,但或多或少也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修養。近年不時有建制派政治人物鬧出笑話,如語出驚人指《衛報》(The Guardian)是「世衛(世界衛生組織)的報章」,羞煞同一陣營中人,並不是沒有緣故的。
事實上,建制派一直指責泛民在立法會阻撓政府施政。但泛民議員去年11月總辭後,建制派就壟斷了整個議會,可惜過去三個月依然沒有突出的表現。這也再次印證了外人對建制派的觀感,就是論政水平偏低,沒有獨立思考。
如果建制派只有愛國的情懷,卻無治港的能力,北京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相信很多人想知道。
至於前者,即「愛國者」的標準、定義,這個問題表面上很清楚,但值得注意的是,近年香港出現了一批為數不少的偽愛國投機分子,沒有家國情懷、所謂的愛國背後動機純粹是因為個人利益。北京又如何分辨這些人?
猶記得大約是10年前左右,港府招聘第一批副局長和政治助理時,有些副局長很活躍,不時見人聽取意見。
一次,一位副局長約了我在咖啡廳見面。到場後,我看到一位不時在媒體發表評論文章的建制派青年也在場。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稍有獨立思考能力的評論員,對外表現都應該是不亢不卑,和政府保持一定的距離。令人詫異的是,這名建制派青年一開口,就大聲恭維說「局長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會在報章上撰文配合」。那副模樣,我至今仍然難以忘記。
後來,該名不斷把愛國主義掛在嘴邊的年輕人,竟然在政壇混得風生水起。
像這類諛媚弄巧、德能均不足服眾的偽愛國者,在當前的香港可謂不勝枚舉。這些人最喜歡消費愛國,宛如穿着愛國主義的大褂炫耀過市,然後向北京誤報香港的真實情況,從中謀取個人利益。
不得不說,近些年香港陷入艱難境地,這些偽愛國者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假如北京真的痛定思痛準備在香港進行一番大改革,日後在挑選愛國治港者時,或許先要學會如何「抽出」這些冒牌愛國者。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