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旭：反腐大戲《零容忍》

 

虎年臨近，一部跟「打虎」有關的電視專題片熱播，把這兩年中國官場備受矚目的反腐大案攤開在世人面前，精彩程度不亞於虛構的電視劇。

這部以反腐為主題的專題片《零容忍》本月15日起在央視開播。雖說是官方推出的反腐宣傳片，帶有濃厚的警示教育色彩，但片中披露大量腐敗案件的內幕，揭開官場神秘面紗，很多人如追劇般看得津津有味。

最近幾年在中共中央紀委全會召開前後，推出反腐專題片造勢已成慣例，好些大案要案觸目驚心的案情，都在這些專題片中曝光，例如「中國首貪」賴小民把2億贓款堆於家中、中共雲南省委原書記秦光榮修建1600平米「秦家大院」等。

今年的專題片也不例外。《零容忍》開播前，官方上星期發佈了預告，公安部原副部長孫力軍、杭州市委原書記周江勇、貴州省政協主席王富玉等落馬官員分別出鏡懺悔，吊足觀眾胃口。

專題片的第一集，首先曝光孫力軍政治團伙案，沒有讓觀眾失望。孫力軍的「小圈子」，無論是成員的官位、貪腐的程度，還是涉及面的廣度，都讓人嘆為觀止。

涉案另四名高幹包括中共江蘇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書記王立科，上海市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原局長龔道安，山西省原副省長、省公安廳原廳長劉新雲，以及重慶市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原局長鄧恢林。他們都是在孫力軍的協助下，被提拔到要害部門的重要崗位，成為孫力軍的親信。

他們與孫力軍的利益關係錯綜複雜。有人在孫力軍身上大把撒錢，換取一路晉陞的機會；有人則幫孫力軍經營充實「小圈子」，換取孩子住房、親屬工作等好處；也有人向孫力軍提供他無權知悉的機密信息。

專題片中揭露，王立科每年四五次以送「小海鮮」的名義給孫力軍送美元，到案發時累計摺合人民幣已達9000多萬元（約1900萬新元）。「小海鮮」最近在網上成為熱詞，有網民調侃，看完專題片，頓時對「小海鮮」充滿了幻想。

去年9月，官方在通報孫力軍被「雙開」時用詞極為強烈，也指他「政治野心極度膨脹」「妄議黨中央大政方針，製造散布政治謠言」「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一線擅離職守，私藏私放大量涉密材料」等。官方上周也通報，近日以受賄罪、操縱證券市場罪、非法持有槍支罪對孫力軍提起公訴。從這些通報看，不排除孫力軍政治團伙案還有更驚人的內幕。

《零容忍》第三集中披露的北京市原副市長陳剛案，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這名畢業自清華大學的高材生，仕途一路順風順水，2002年就出任北京市規劃委員會主任的「肥差」，2006年年僅40歲升任北京市副市長，成為中國政壇新星。他在2012年升任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同年成為中央候補委員。

從事和分管北京規劃和城建工作長達17年之久的陳剛，通過職務便利獲得大量好處。2019年陳剛落馬時，有消息指，他與外逃的中國富商郭文貴有交集，曾多次出面幫助郭文貴協調貸款，並多次幫助把郭文貴公司的違章建築合法化。

專題片沒有證實陳剛與郭文貴的關係，但片中揭露，在房地產商重點圍獵下，陳剛在項目用地性質變更、規劃設計方案審批、規劃調整、項目審批驗收等方面提供幫助，房地產商則送上車輛、信用卡、房產、巨款。

為了滿足自己的「設計夢」，陳剛讓商人出資在北京懷柔打造佔地109畝的私家園林。這個私家園林的配置，豪華得讓人瞠目結舌，有中式四合院、西式臨水全玻璃別墅、日式庭院等，還建了半懸空的游泳池、人造白沙灘、影音室、按摩房。

中共自十八大以來高壓反腐，打下的「老虎蒼蠅」不計其數，中國官場的風氣有了明顯改善，甚至還引發反腐過激可能導致官員無所作為、影響經濟等擔憂。不過，無論是孫力軍的「小海鮮」，還是陳剛的私家園林，這些仍在上演的現代版「官場現形記」，也凸顯清理官場系統性腐敗任重道遠。

《零容忍》播出後，很多人為「打虎」行動拍手叫好，不以為然的聲音也不絕於耳。有網民指，進監獄後的貪官在鏡頭裡面龐圓潤、情緒飽滿，還能微笑着對過去的「黑歷史」侃侃而談，到底是懺悔，還是顯擺？一部具有警示意義的《零容忍》，勾起了人們對官場內幕的獵奇心，這些反感的聲音也顯示，高壓反腐還沒能帶給民眾根治腐敗的信心，現實的官場與人們心目中的「零容忍」也仍有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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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