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論壇:台日關係的現狀與趨勢
中評智庫基金會與台灣國際戰略學會不久前在中評社台北會議室舉辦座談會,邀請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系特聘教授何思慎、台灣師範大學東亞學系教授兼系主任林賢參、台灣日本研究院顧問陳文甲、台灣日本綜合研究所主任研究員曹瑞泰、淡江大學外交與國際關係學系兼任助理教授廖雨詩與會。座談會由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理事長王崑義教授主持,與會者圍繞近年台日關係的變化及特徵、 日本新政府對日台關係的處理、影響日本新政府處理與台灣關係的主要內外因素、當前及未來一段時間有哪些可能影響日台關係的議題或熱點等問題,各自給出了獨到的見解。中評智庫基金會主辦的《中國評論》月刊3月號以《台日關係的現狀與趨勢》為題,詳細刊登了與會者的發言,文章內容如下:
王崑義:開場白
感謝各位參加今天的“思想者論壇”,深度解讀台日關係。
台日關係一個重要的脈絡就是2021年2月1日中國大陸實行《海警法》之後,海上武警可以在意外事件上動武,讓日本特別緊張,以致2021年3月舉行的美日2+2會談裡面,特別把“台海有事”連結到“日本有事”中。此外,日本時任首相菅義偉和拜登的對話中一樣提到“台海有事”,引起中國很大抗議,抗議延續到阿拉斯加的美中2+2會談,中國擺出了“已經不是任人宰割的那個時代了”的態度。可以看出,對於美日把台灣納入到美日安保範圍內、有了準同盟的態度之後,台灣問題就變成很大問題了,所以後來中國大陸談到台灣問題時,都會特別提到“台獨”和外部勢力”,以前很少提“外部勢力”,當然主要指的是美日勢力。
2021年12月1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第一次和台灣的國策院視訊會議時提到“台灣有事”,12月14日再一次提及。安倍在第一任時就是“亞洲北約”的倡導者,應該還是會影響岸田文雄的國防政策。接下來12月24日有兩件事;一是共同社發佈的“美日聯合作戰計劃草案”,二是日本的國防預算提高到了史上最高。可以看出美日台關係越來越密切,幾乎是準同盟關係。過去我們講美中台關係,現在美日台也成為了一組關係。最近王毅特別說“台灣是遊子不是棋子”,似乎想把台灣變成兩岸之間的關係,而不是美中台三邊關係。
我們列了幾個討論提綱,包括怎麼看近幾年台日關係的變化?現階段呈現哪些特徵? 怎麼看日本新政府對日台關係的處理?影響日本新政府處理與台灣關係的主要內外因素有哪些?日本內部的政治生態、中日關係、美日同盟等對未來日台關係的影響?當前及未來一段時間有哪些可能影響日台關係的議題或熱點?主要變數有哪些?主要的制約因素又是什麼?日台關係的前景如何?等等。下面先請何思慎教授發言。
何思慎:日本內政派系複雜 台灣莫做大國棋子
今天的題目擬得好,台日關係變化,呈現哪些特徵?我一直把台日關係放到整個東亞國際政治結構裡面分析。它是蠻底層的雙邊關係,在整個印太,決定日本外交政策的、最上層的當然是中美關係,影響到美日同盟和日本與大陸的關係,然後才下到最底層的日台關係。所以我們如何理解台日關係,或者政府如何操作台日關係?還是需要務實。雖然剛剛崑義兄質疑社會科學從來都不是科學,但我寧願相信在社會科學裡面,還是有一些分析問題的規律。所以我認為台日關係當然會變動,可還是在一個框架裡。
當然在台日關係裡面,我們經常想要去突破所謂的72年體制,就如同在日韓關係裡面,韓國也想要去突破65年體制,可是日本顯然也不讓文在寅政府去突破65年體制,可以看到將近5年來的日韓關係在這一點上面走不動。所以在日台關係上面, 72年體制,以前我在研究裡就講過,對台日關係某種程度是一個限制。如果72年體制操作好的話,我們也可以適度地把整個台日關係,讓它跟中日關係雖非脫鉤,但是可以並行不悖。換言之,中日關係絕對是日本不能夠偏廢的雙邊關係。
所以在務實的72年體制的中日關係之下,某種程度上,台日關係還能夠發展。現在重新去看李登輝怎樣操作台日關係:李登輝當然對日本很好,對中國大陸不太好,可是我把他以前接受日本媒體訪問的稿件拿出來看(蔡英文也很喜歡找日本媒體講話,我也拿出來看),李登輝也希望台日關係發展不受中日關係的影響,李登輝的一個出發點,不是要日本在兩岸中間二選一,把台灣變成日本對中關係裡面的某種工具或角色;李登輝很巧妙地把中日關係跟台日關係做某種程度的切割和脫鉤。所以他說,中日關係要發展,甚至於他是帶著一種樂觀其成的態度看待中日關係,但也希望在這樣的一個中日關係之下,台灣跟日本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我覺得這樣看待日台關係反而是比較健康的,比較正面的,也可以讓台灣不會捲入中國跟日本的紛爭,或者讓日本在對台外交的時候,因為要針對中國,然後對台灣有某種程度的想像,我覺得那種想像到頭來對台灣都不是很好。當然很多綠營的朋友不會支持我這個論點,認為我這樣的想法是失敗主義。不過我始終認為在日台關係裡面,我們不要去為難日本朋友,當然我們也不希望他們在中日關係裡面去犧牲台灣。
如果把中日跟台日關係稍微切割的話,可以讓這層擔憂降到比較低,反而台灣把自己變成好像是在中日關係或者在美中關係裡面,去創造自己的價值,但現在的狀況不管是中美的大國博弈,還是中日地緣政治競爭上,某種程度可以用台灣,或者人家需要用你的時候,你才需要擔心被犧牲掉。
所以如何看日本外交,《經濟學人》雜誌上有一篇長文講得蠻好的,裡面把“台灣有事”的時候日本的擔心,分為兩種可能性:一種是“日本有事”,因為戰火波及到日本了,這種情況不用任何的修法,日本當然要出動自衛隊;但是另外一種就是當“中華民國”現在控制的一些離島被大陸佔領了,比方講東沙,或者馬祖,這個時候算不算日本有事?這些島嶼對日本來講天高皇帝遠;或者台灣被封鎖,而這樣的封鎖並沒有波及到日本,日本的郵輪還是可以從南海上來,然後它不走台海,走台灣東部的外洋,吃水比較深,然後再北上,基本上不影響日本的海上生命線暢通,日本要不要跳進來說就是“日本有事”?所以日本比較麻煩的是第二種狀態。
另外,日本所謂的價值觀外交,當然日本在現在的“內閣”裡面,在首相官邸裡面,設有一個人權輔佐官叫中谷元,他是宏池會的老兄弟,但他跟著谷垣禎一。谷垣禎一不另立派系,但也不跟岸田掛靠在一起。中谷元是谷垣禎一的二號人物,就如同林芳正跟岸田之間的關係,所以岸田是在對谷垣遞橄欖枝。至於說人權外交在日本外交中比重會占多少?事實上日本為了顧及自己的利益,因為它要交往的對象不是祇有美國,比方講像東協國家,甚至於像中東的伊朗,有時候這些國家人權記錄不好,所以如果日本把人權掛在嘴邊,這些國家怎麼看日本?還有東協想要中美兩邊都搞好關係,如果日本跟美國亦步亦趨,甚至於綁在一起的時候,日本也會想這樣對日本的東協外交到底是加分還是減分?所以日本在美日同盟裡面,戰後七十幾年來,有一個詞始終不忘記,就是“普通國家”的實現,或者叫“自立外交”,“自立外交”跟“普通國家”根本就是一體兩面,日本對誰自立呢? 當然是美國。
所以我們看日本外交,有時候要想得稍微深一點。今天的提綱列得很好啊,我們有時候要多看幾年,然後從過去的日本外交裡面去找到線索;我們有時候不能夠單從一個點或是一個很具有新聞性的議題,然後就跳進去論它這樣的一個行為背後的意義是什麼。我覺得我們很多文章,包括大陸有一些文章,他們也都會傾向於這樣子。這個是我對第一個問題的回答。
第二個問題,日本新政府就是指岸田對不對?對日台關係,我們跟日本這種72年體制已經50年了,中日建交也50年了,這50年來我想日本自民黨裡面,甚至於他們的在野黨裡面,我相信跟台灣關係不好的很少,可能公明黨比較疏遠一點,公明黨有其特殊性,還有一個是社會民主黨,但這兩個黨雖然一個在執政的裡面,社會民主黨基本上已經變成個人黨。公明黨一直就很特別,一直跟大陸很好,在日中邦交正常化之前,該黨也經常扮演潛水艇的功能。
大陸的朋友問我,在岸田選上自民黨總裁的時候,他說,何老師,問你一下,岸田跟台灣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嗎?為什麼你們台灣會講他最親台?我說祇有一個人這麼說過,反正我們台灣沒有這麼講過。我們有時候,已經忘記自民黨是一個派系的聯合體,基本上它是有兩掛人。在冷戰時期,因為美國的主導,我經常講美國用雙面膠把他們連在一起,就是自由黨跟民主黨。這30年來,我們看到主張“Little Japan”的人太久沒有當家了,所以我們似乎忘記他們的存在,而且這一群人後來四散紛飛,岸田想把大宏池會找回來。這30年來我們忘了自民黨在他們的黨裡面,在保守派裡面,事實上之前我們經常提的,我們在研究日本政治,有講所謂的官僚主導或政治家主導,實際上背後這兩派人,一個是屬於“大日本”,一個是屬於“小日本”。這個是從戰前日本的“亞洲主義”來的, 他們主張一個是“Little Japan”,一個是“Great Japan”。因為冷戰之後幾乎都是“大日本”這一撥人在當家。從小泉開始,我們幾乎都忘記了“小日本”的存在。可是如果去看冷戰時期,日本雖然是55年體制,一黨執政,可以發現是這兩撥人在輪流執政。所以岸田上來之後,我認為他會跟過去30年來我們所熟悉的,或者說我們所看到的自民黨,有一些不同,就如同1950、1960年代日本自民黨換另外一掛人上來,美國支持的吉田茂下去了,然後換上了安倍的阿公(岸信介)那一掛。可是我認為,日本哪怕在冷戰時期這種涇渭分明,整個國際體系切得很乾淨,不管是經濟、政治或安全都可以很清楚地選邊的情況下,都還要維持跟中國某種程度的關係,更何況今天?所以大陸也要冷靜去看中日關係。我覺得以前周恩來就很冷靜,中國大陸現在搞外交的,應該再去看看周恩來總理當時是怎麼去從事對日關係的。
所以在日台關係上,我不認為日本會放棄台灣,或者跟台灣在72年體制下疏遠,不會的。可是我覺得我們也要很務實,就是回到第一個問題,這裡面還是有限度的。過去我們經常跟日本的朋友講,我們自己也會講,台灣駐日本的白金台的代表處,幾乎已經扮演了98%的大使館的功能,但是始終有2%是沒辦法達成的。但我們也不必為了要那2%,然後在別的地方犧牲更大的台灣的利益,對不對?雖然那2%如果能夠獲得也很好,問題是你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其實我在外交上面,是一個十足的現實主義者,另外日本新政府處理台灣關係,也要看拜登2022年的中期選舉。如果2022年的中期選舉拜登意外贏了,日本可能覺得像現在美國的建制派這一套還可以,還可以再搞個五六年;可是如果中期選舉拜登跛腳了,三年多前的美日關係是不是就要回來了?我們應該都聽得懂吧? 那樣的一個美日關係,哪怕是安倍這麼討厭中國的,可是他在當首相的時候,為什麼要努力做好中日關係?這也是我的好朋友川島真之前接受英國國家廣播公司訪問時所說的,日本人在不同的場合說不同的話。要分清楚,安倍首相不等於安倍晉三,同樣的做一個安倍派的會長跟做安倍眾議員,也不一樣。川島真的專訪講得還不錯。台日關係還是要分析日本外交,要重視它的外部關係,最主要的還是看美國中期選舉;等訊號清楚了,如果拜登祇是一任的總統,那麼日本在美日關係裡面還是要留個安全閥,因為在同盟裡面,日本始終擔心被美國拋棄掉。當然美國也很怕被日本牽連,這個是同盟理論。
我大概回答了日本的內部派系的問題,我不認為現在岸田文雄會是一個短命的政權。實際上日本還有一個派系也是屬於大宏池會,就是麻生派。麻生派是從河野太郎的爸爸河野洋平那裡繼承來的,像甘利明他們都屬於這一派。事實上甘利明那時候沒有幫少主(河野太郎)一把是有點違背義理,因為甘利明是河野洋平的人,河野洋平是大宏池會的,大宏池會到現在出了7個自民黨的總裁,可是特別倒楣,總裁裡面有兩個不是首相。所以在未來,我覺得對岸田來講,內政會比外交重要,因為他的政權要得到民意的支持,他才有空間在黨裡面去把以前的戰友一個個找回來, 30年從來沒這樣的機會,岸田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他不會錯失這個機會。
林賢參:日本對外經濟為重 台灣成為島鏈基石
今天這個議題,我要從戰略層次、特別是“安全困境”(security dilemma)這個概念來研究,今天美日跟中國,或者台日、兩岸,都圍繞安全困境在轉,還有另一個理論是“同盟困境”(alliance dilemma),今天討論的東西都可以從這兩個概念來談。
首先,問題根源就是中國的崛起。我不妖魔化中國,美國也好,英國也好,崛起之後往外擴張,都是一樣。因為中國崛起,而且中國要追求成為海權大國,就衝擊到西太平洋、印太,美國或者是美日同盟既有的優越地位。中國要發展海洋強權,以確保中國的國家利益,這跟美國一樣。但在安全困境下,你的安全就變成別人的不安全,所以彼此之間開始有軍備競賽,美中關係在亞太就是美日同盟跟中國之間的安全困境。中國在東海、南海、在台海的強勢作為,都造成原先這個海域裡面的美日同盟不安全,所以美日要強化安全。當然從中國立場來說,防衛自己在第一島鏈裡面的安全沒有錯,但是你的安全變成別人的不安全了,這是問題的根源。
台灣問題,到底在爭什麼?2005年之前的兩岸關係,台灣對中國大陸來說是中國統一的問題,這是民族主義主權的問題,但是2005年之後,大陸想要成為世界海洋強權的時候,已經質變了,變成戰略問題。中國要成為一個全球性的海權大國,第一島鏈一定要破解的。第一島鏈關鍵在哪兒?就是台灣,台灣對中國來說是一個墊腳石,也是個絆腳石。墊腳石就是,如果擁有台灣,第一島鏈就瓦解了,中國大陸可以立足於台灣、自由進出太平洋。如果台灣被敵對勢力所控制,它就變成絆腳石,第一島鏈就把中國大陸圍住了,所以這是戰略問題。
我認為日本不可能放棄台灣。以前我的指導教授就說過,台灣如果被中國控制,日本就變成中國屬國,日本南下的海洋運輸線就完全受制於中國。日本不會願意成為中國的屬國。米爾斯海默說美國應該跟台灣說再見(Say goodbye to Taiwan),因為美國為了保護台灣,美中可能有打核戰的風險,所以放棄台灣,然後祇要確保美日同盟就可以了。但是我認為米爾斯海默的看法是錯誤的,是對日本研究不足所致,為什麼呢?台灣被中國大陸控制了,一定會逼日本在美國跟中國兩個選邊,中國怎麼可能容忍日本繼續擁抱美國、在西太平洋來影響中國?不可能的事情。
那麼日本該怎麼辦?冷戰期間,日本非常擔心被美國捲入到對日本沒有利益的戰爭中去,就是同盟困境中的背棄困境;但是,後冷戰時期,日本人想像到中國的崛起可能會引發中日之間的一些矛盾對立,甚至有發生戰爭的可能性。所以後冷戰時期,從1996年橋本龍太郎跟克林頓宣佈“美日安保共同宣言”之後,日本想方設法把美國捲入日本可能跟中國之間的戰爭。所以,日本從1999年的“周邊事態”立法,到2015年9月19日解除自衛權行使禁令的“新安保法”,這些統統是要綁住美國繼續留駐在日本或東亞地區。當然,這裡面也暗藏了日本需要走向一個所謂“普通國家”,利用美日同盟架構讓日本慢慢轉型,甚至成為軍事大國的可能性。
再來看台日關係。台日關係取決於美中、日中關係。在一個比較對抗對立的中美關係之下,日本人從麻生太郎到岸信夫、安倍晉三,“台灣有事”、“日本有事”,不斷加碼,如果美中不是處於對立狀態下,日本人是不可能這麼講的。
我們再回去看,安倍在2018年就開始跟習近平“蜜月外交”。在此之前,2012年12月26日安倍第二次執政之後的中日關係是對抗,安倍甚至說中日關係形同一戰之前的英德關係。但經過幾年磨合,跑出了一個特朗普的“美國優先”,這對中國是威脅,對日本也是威脅。特朗普說,日本賣美國這麼多汽車,要提高日本汽車及其相關零組件的關稅,而日本輸美的商品當中,約有40%是汽車及其相關零組件,這個打下去不得了,《日本經濟新聞》報道說,這是日本的核心利益。所以日本趕快上保險,日歐EPA很快簽署生效了,萬一對美市場被特朗普打掉,可以用歐洲市場取代。另外一個保險,就是改善跟中國的關係。特朗普2017年1月20日上台,2017年5月北京舉辦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安倍派自民黨幹事長跟首相秘書官參加,然後促成了2018年中日停擺快八年的外長互訪,接著是高級別的經濟對話,也恢復了李克強訪問日本,安倍訪問北京,然後建構中日第三方市場合作機制,雙方簽署52項協定和備忘錄。安倍因為特朗普的關係,促成了中日和解,緊密地抱在一起,日本是以沒有一帶一路的名義參加一帶一路的計劃。中日的蜜月關係達到高潮,是習近平計劃訪問東京,但因為出現了COVID-19疫情,以致到現在沒辦法實現。
在中日關係特別是日本對中國關係中,經濟因素是絕對不可忽視的因素。當年吉田茂曾講過,美國要求日本,不准日本承認中共,要跟台灣搞好關係,吉田茂就說,我不管中國是綠色、還是紅色,我知道它是一個大市場,日本需要這個市場。在這種思維下,就發展出所謂的日中民間貿易協定,這就是經濟。1972年跟中國建交,日本跑這麼快幹嗎呢?當然是因為中國市場,所以有了1979年對中的ODA,一直到2018年結束,都是經濟。
安倍夠反中夠右翼了,但是他當了首相之後不去參拜靖國神社,和好了。2006年10月6日安倍去北京訪問,被稱為“破冰之旅”。這麼一個對中強硬派上來能搞這一套,為什麼?因為有經濟因素,其後中日關係在歷經雙方首腦互訪的融冰、迎春、暖春的互訪,建構出所謂中日戰略性互惠關係。但後來因為釣魚台的問題出來,才會到2012年安倍第二次執政的時候出現這樣一個僵局。所以我說,安倍是一個不幸的男人,他第一次當首相時,面臨的中日關係是“政冷經熱”的僵局,再次當首相時,中日關係也是僵局。但是,我非常欣賞安倍這個人,他作為一個政治人物相當務實。日本的國家利益是經濟,所以他看到特朗普這樣子,就趕快跟習近平改善關係,才會有2018年的中日蜜月關係,這一切都是經濟。
至於台日關係,日本絕對不能失去台灣,但是它本身又沒有力量單獨護衛台灣,所以一個最基本的做法就是在美日同盟的架構上,來確保台灣不要被中共“佔領”,我認為這是他們一個最基本的政策底線。
至於怎麼看日本新政府對台日關係的處理,現在的岸田應該還在看,看美中關係怎麼走。雖然岸田在選總裁之前也是講很大聲,但是上台後不一樣,日本首相務實,這樣才是作為一個國家領導人應有的。就像安倍一樣,在擔任小泉純一郎時期的“內閣”官房長官,然後幹事長代理時,也是對中國強硬,但是執政後馬上就務實了;後面也一樣,卸下首相又回原形了。所以台日關係是從屬的,台灣很可憐,日本要發展跟台灣的關係,完全看美中關係以及日中關係。
2012年12月26日安倍第二次上台後,台灣賺到一個漁業協定,因為中日關係不好。從2010年9月(釣魚島)撞船事件到2012年“國有化”事件,當時民間有喊出兩岸合作保釣,日本人之所以會願意與馬英九政府簽署“台日漁業協議”,是日本略施小惠給台灣的手法,就是為了分化兩岸合作保釣。所以台灣是日本作為跟中國大陸討價還價的一個籌碼而已:當中日關係很好,台灣可有可無,當然日本絕對不會對台灣很惡劣,祇是晾在那裡,反正不會再好,也不會再壞了;當中日關係壞的時候,就對台灣好,2012年日本朝野政黨有相當共識, 2012年台日漁業協議,本來日本不願讓利給台灣,但是有兩岸合作保釣的口號出來,日本馬上就讓步了,這是給台灣的一個很好的經驗。總而言之,台日關係從屬於美中關係,從屬於日中關係,現在的岸田新政府對台還在看,如果美中關係繼續對抗下去,那麼它對台灣會更進一步好。
陳文甲:“美中博弈”牽動印太情勢
這幾年台日關係因為印太區域情勢變化朝向緊密發展,也就是當前的“美中博弈”,使得台日地位的重要性再次被凸顯。“美中博弈”之所以方興未艾,從“修昔底德陷阱”的觀點,所謂一個新崛起的大國必然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的大國也必然回應這種威脅,雙方就會面臨立即性的危險,如同西元前5世紀急遽崛起的雅典震驚了陸地霸主斯巴達,雙方之間因為威脅與反威脅引發長達30年的戰爭,同樣的中國的崛起引起美國的關注。隨著中國的“大國崛起”,直面挑戰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引發近年“美中博弈”的白熱化。
經由近10年來發生的幾件“美中博弈”大事,足證美中的確處於競爭與對抗的狀態:一是2010年中國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大國”;二是2010年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推動的“亞洲再平衡戰略”;三是2013年中國推動的“一帶一路倡議”;四是2018年美國前總統特朗普推動的“印太戰略”正式成形;五是2018年美國前總統特朗普開打的“美中貿易戰”;六是2021年2月中國實行的“海警法”;七是2021年4月美日領袖的高峰會,聯合聲明中罕見地對台海局勢同表關切,載明“強調台灣海峽和平穩定的重要性,鼓勵和平解決兩岸問題”;七是2021年4月美國拜登“總統”的“聯合盟友,反制中國”戰略,並以“圍而不攻”之勢,在印太區域舉行11場重要的多國聯合抗中軍演;八是2021年10月美國提出的“印太區域經濟架構”,試圖以“外交、軍事、經濟”等手段掌控印太局勢;九是2022年1月RCEP生效,成為全球最大的區域經貿協定,意謂中國勢力的擴張,而美國在印太區域的勢力可能遭邊緣化。
如上揭,美國從2018年特朗普政權推動的“印太戰略”正式成形及“美中貿易戰”的開打,直到2021年拜登開展的“聯合盟友,反制中國”戰略等都是典型的“美中博弈”,尤其當前拜登政權為有效遂行“聯合盟友、反制中國”,先行以“外交安保態勢”,鏈結“美日同盟”、“四方安全對話”、“七國集團峰會”、“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峰會”;嗣後以“軍事安保態勢”,籌組“澳英美聯盟”(AUKUS),以及聯合盟友舉行十幾場聯合軍演。近期又以“經濟安保態勢”,提出“印太區域經濟新架構”。在在顯示美國刻正以“外交、軍事、經濟”等全面性的安保結盟手段遏制中國,以維持主宰印太區域的地位,體現印太戰略的目的。
台日協同執行美國“離岸制衡戰略”
美國向來對地緣政治的操作主要是採取“離岸制衡戰略”,而台日關係發展近期特別緊密,當然是受到這個戰略的影響。究此戰略就是美國希望日本在印太區域軍事、外交、安全等領域能夠承擔更大的責任,同時減輕美國在該區域投入,而日本從安倍政權到菅義偉政權,再到現在的岸田政權,當然都受惠於此戰略,因此提高了日本在國際間,尤其是印太區域的話語權,所以日本在印太區域的政治、安全、經濟及軍事領域自然不斷加大投入的力度。
台灣跟日本一樣,同處第一島鏈核心位置,肩負著美國對中國的圍堵重責大任,台灣的地理位置自然變重要了,因為台灣對中國有兩種關鍵作用:一是“墊腳石”,一旦中國併吞了台灣,台灣將成為中國的“墊腳石”,如此中國海軍將可自由進出西太平洋及南海,整個印太同盟勢將瓦解,國際及海洋秩序將因此而重建;二是“絆腳石”,若台灣成為美日台的同盟關係,則台灣將成為中國的“絆腳石”,如此更加發揮位處第一島鏈的核心位置作用,也加大扼制中國的航海運輸線,也威脅到中國東南沿海的安全,並制約中國藍水海軍的發展。所以對於中國而言台灣不僅僅是主權的核心問題,也是能否成為海洋大國的戰略問題;而對美日而言台灣是攸關印太安全與利益的最前哨,也是“美中博弈”的“海權競爭”關鍵節點。是以近年美國一直加強對台軍售,提高台灣武器裝備現代化程度,部分武器甚至具備攻擊到中國內陸的能力,如此台灣儼然與日本般成為執行美國“離岸制衡戰略”的要角。
台灣產業攸關美日的經濟安保成效
美國總統拜登於2021年10月在線上東亞峰會指出,將開始與印太區域夥伴建立一個“印太區域經濟架構”,嗣後商務部長雷蒙多在2021年11月針對“印太經濟架構”做出進一步的說明,就是要在印太區域建構一個有別於傳統以“自由貿易協定”(FTA)為核心的印太區域經貿組織,而是包括“供應鏈韌性”等領域,並以戰略方式協調供應鏈投資佈局等議題;無獨有偶的,日本岸田首相於2021年11月在“經濟安全保障推進會議”首次會議上指出,“在世界各國為確保戰略物資和獲取重要技術而激烈競爭的情況下,切實加強日本經濟安全保障非常重要”,並指示經濟安保擔當相小林鷹之迅速制定法案,據悉該法案主要內容亦為“供應鏈韌性”。
可見,美日不約而同提出“經濟安保構想”及其核心內容的“供應鏈韌性”,究其安全保障既往都是以“防衛力建設”為重心,而美日此次都將安全保障與經濟聯結一起,主因還是在於對中國在尖端技術領域影響力增大的戒備與遏制。在全球化的當下,供應鏈的據點佈局當會遵循經濟法則,就是“全球最佳經營模式”,企業當然會選在物美價廉的地方進行生產,而供應到價格較高的市場,所以近年來中國儼然已成為首選的“世界的工廠,也是世界的市場”。如今受到“美中博弈”的白熱化及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美日同盟在“經濟安保及戰略競爭”的前提下,刻正聯袂調整供應鏈結構,加強半導體及電信等本土研發能量,並積極強化與印太可信賴夥伴的結盟及信賴關係,俾利產業鏈的重新分工,使其能更廣泛地與中國脫鉤;進而以“外交安保及軍事安保”為基礎,再加上“經濟安保”以“三位一體”的結盟力量,高壓遏制中國的競爭與威脅。而在美日相繼提出“經濟安全保障構想”中的“供應鏈韌性”的推波助瀾下,在去中國化的“轉單效應”下,具有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台灣科技產業當然成為美日經濟安全保障政策下的關鍵要角。
台日關係缺乏制度化的法源保障
2021年4月美日峰會,雙方事後發布聯合聲明提到:“強調台灣海峽和平穩定的重要性,並鼓勵和平解決兩岸議題”,充分表達對台灣安全的重視,也從那時候開始,從美日同盟的緊密,到聯合歐亞盟友進行以圍堵中國為目標的軍演,其目的主在維護印太區域的既有安全及利益,當然最重要的是台日的安全,有如美日同盟中的最具代表性的“東方之盾”軍演,在2021年的聯合軍演中所代表的意涵,不僅是為了防衛日本的國土安全與東北亞的區域安全,防範朝鮮的飛彈與軍事威脅,更重要的是要以中國為假想敵,應對中國在東亞海域的強勢作為,並提高離島防禦能力,以防範中國對東海、釣魚島等區域的軍事行動,進一步落實“周邊事態的處置”到“重要影響事態”的“台海有事”之應急作戰能力,就是在凸顯“遏制中國,保護台灣”,並可視為一個軍事方面的很大轉變;另外從科技產業面來看,台美日的經濟安保部分的核心就是半導體供應鏈,從台積電去年受邀分赴美國亞利桑納州及日本熊本投資設廠,此乃大勢所趨,因為在半導體供應鏈上,美國提供資金與技術,日本提供材料,台灣則有強大先進製程產能,所以也讓台日關係更加密切。
但從歷史因素及現實角度來看,台日關係自然不如台美關係,因為戰後72年來,台灣不管是安全防衛,還是民主法治,或是產業升級等方面都是美國在主導;此外,台美之間有“台灣關係法”,而台日關係卻礙於沒有類同台美般的制度化法源作為關係的基礎,彼此的互動祇能仰賴美國的授意、台日高層的善意及民間的情誼,關係上自然無法進一步深化與緊密。
日本對中及對台關係採取分流策略
岸田去年底之所以能夠出線擔任自民黨總裁及首相,除了內部的黨內派閥、官僚體系和財閥之“鐵三角”力量的支持,來自外部的美國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所以這個日本二戰以後就律定“唯有通過獲得美國的信任及支持,才能達到日本國家利益的最大化”的“追隨美國”的不二法則下,歷屆政權始終以“強化美日同盟”為首要,一切都以“美國的意志為意志”,舉凡強人政治的安倍晉三任內都沒辦法改變,何況是安倍政權的繼任者菅義偉政權及岸田政權更是無法自主,所以強化“美日同盟”,實乃岸田外交安保的重中之重。惟在全球化的當前,在“全球最佳經營模式”的催化下,中國儼然成為“世界的工廠,也是世界的市場”,當然對日本經貿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因此日本在應對美中關係上,日本儘量保持戰略平衡,如此操作空間遠比戰略清晰來得有彈性與空間,所以多年來既能“安保緊靠美國”,也能“經貿依靠中國”。
至於當前岸田政權對中及對台關係的處理,會依照著派閥、官僚和財閥之“鐵三角”,以及美國的意志去執行。然而日本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在強化與台灣的連結的同時,又要發展與中國的經貿關係和安全互信,尤其在安全互信上日本需要謹慎處理好對中關係,因為中國可能會針對美日同盟的高度“戰略遏制”,採取有效“戰略反遏制”以為突圍:一是深化與俄羅斯戰略夥伴關係,藉以中俄軍演來抗衡印太安全同盟;二是操弄朝鮮的核武威懾,壓迫美日同盟屈服,以突破印太戰略布局;三是積極在東海、台海、南海與釣魚台等區域執行“灰色地帶戰略”壓制力量,並佈署對美日同盟的“反介入/區域拒止”軍事動員,企圖“以戰止戰”的策略,來嚇阻與反制美日介入;四是強化東協國家的軍事及政經作為,藉由“RCEP”、“一帶一路”、“南海行為準則”及“建設軍事管控能力”等戰略力度,來拉攏同東協的政經與軍事等方面交流合作,企圖突破印太盟國在南海的勢力包圍。所以日本在對中問題上將會在美日同盟的基礎上,靈活與中國進行“對抗中有對話、圍堵中有接觸”策略,並妥採既深化美日同盟且不與中國交惡的“戰略模糊”。
至於日本對台關係方面,咸信亦將延續以美國馬首是瞻的政策,如同美國白宮“國安會”印太事務協調人坎博2021年7月在華府出席“亞洲協會”活動時表示:“美國支持與台灣發展強有力的非官方關係,不支持台灣獨立”,都是持“非政府間實務關係”,日本亦會隨美保持既有的“官方民間分流”政策,至於官方立場祇要中國一抗議,日本政府就是那一套“標準答案”:“日本對台灣的立場,如同1972年的日中聯合聲明,與台灣維持非政府間實務關係的立場並未改變”。所以當前日本同台灣的非官方關係,就交由前首相安倍去經營與發展;至於日本同中國的官方關係,則由現任岸田首相與林芳正外相維持有效的經貿發展與安全互信。
曹瑞泰:日台民間關係重要 日本不願隨美冒進
主持人、各位先進大家好,無論是國際關係或者是對日研究,基本的理論架構都差不多,尤其影響台日關係的主要因素。個人認為,現實主義、美中關係、國際關係,以及台灣和日本內部的執政黨派閥、關鍵政治人物的利益競爭,是影響整個台日關係的主要因素。
其實相關專家學者的思維,基本上是同軌,祇是切入途徑不太一樣。
從近幾年台日關係的變化來看,可以分為兩個時間段,一是2011年311東日本大地震,二是台灣2018年底的公投。為什麼這麼講?我們看2000年以前的李登輝,講到台日關係,我們不能不談到李登輝,因為李登輝是台灣方面,繼承二戰之後國民黨與日本關係的關鍵人物,李登輝本人在20歲以前是日本人,所以他具有雙重母國情結。這種情結下的連結,具有其特殊的人脈與認知,他用他“日本通”的能量建立一個和之前國民黨完全不同的對日關係,包括前總理安倍晉三、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甚至“國會議員”高市早苗等,與李登輝都有連結,之前的日本政治人物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建立了一個比國民黨更為提升且深厚的台日關係,之後不管是陳水扁或者是馬英九,甚至蔡英文,都是繼承李的脈絡。
台日情誼的冷與熱
可是2011年的311東日本大地震及福島核災,因為台灣捐獻了大量的資源給日本,民眾及各界大約捐獻了70億台幣,這個金額高居全世界第一,也超過其他93個國家的總額,感動了全日本。台日關係在原本的經濟、政治之外,加上了台日老百姓間的深厚情誼。這個因素加進來,改變了原來日本對於中國大陸那一邊的支持民眾。本來日本起碼一半以上民意的支持度裡,無論是基於同情的人、或者認為大陸是發展中國家還是要支持大陸的人,在此之後整個就改觀了。日本的民意調查顯示,對台的支持度與好感度一直在提升,對大陸的支持度與好感度一直在下降。整個台日關係在311事件後有了一個質變。
民主“國家”不能忽視民意,即使政治跟經濟怎麼動,還是不能忽視民意,所以我們就看到日本政治人物在談台灣問題的時候,會引起媒體、老百姓很大的矚目,也帶動了每年百萬人氣的台日民間交流。之後簽訂“台日漁業協議”,除了有政治因素外,民間的意見也不容忽視。
2016年蔡英文繼承了李登輝在日本的人脈和資源。蔡接任“總統”後,日本的地方議員、國會議員,甚至政務官都絡繹不絕訪台,有的甚至週末來台度假。2018年11月24日的反核食公投後,這種現象戛然而止,台日實質關係雖然沒有更壞,但是進入到一個寒冷期。
那時我剛好參加世界和平會議,裡面還有個台日論壇。利用那個機會,其實就是剛才賢參兄所說的三方、一帶一路的議題,我就問日方代表說,台灣有沒有機會加入這個系統裡面?日方回我一句話,意思是安倍的腦海裡面已沒有把台灣放入,已在他的思考之外。因為日本民間及民意代表對台灣禁止“核食”輸台議題的反彈,安倍必須要給一個交代,“民主政府”必須要給交代。日方看到民進黨政府操作很多議題,其他議題都可以,結果核食議題被擺出來且提上公投。所以我們就看到整個台日關係進入一個寒冷期,一直到菅義偉任總理都是這個樣子。
岸田上台之後,安倍原本對台灣已經冷淡了的熱情,為什麼又回來了?這裡面轉變很大,我們以前可以說安倍很親台,為什麼2018年以後就不親台了?為什麼到2021年又開始親台?這裡面有整個美中關係、國際關係的變化,安倍已非內閣總理,而是國會議員,他在講了一些涉台的語言之後,不僅受到媒體矚目,老百姓矚目,連中方都出來批評。效益這麼大,之後,他就更加一場一場地講,這是他的需要,尤其他是派閥裡面的大佬,又是國會議員。我認為安倍還有一個很大的可能,就是還在纍積能量,他有了第二任,不會想第三任嗎?尤其我們看到現在都是老人當政,與特朗普和拜登相比,安倍還算年輕。我觀察安倍很久,每次都是稱病下台,下台後沒多久又生龍活虎,所以每次操作其實前面都有一些脈絡,也在抓取政治利益跟派閥利益,也希望藉美國對中國的政策和策略,借力使力來影響岸田的兩岸政策,擴張自己的政治影響力。
所以怎麼看日本新政府對日台關係的處理,我們其實可以看到,剛開完的日台執政黨自民黨加民進黨的2+2視訊會議,屬於政黨交流層級的會議,新聞都有報道,但重點是會談的結果,岸田政府會不會採納?也有的說岸田採取的是兩手策略,需要的時候讓政黨交流先開始,推估接下來很可能上演的主要議題就是台灣開放日本核食的輸入問題,應該很快就可以落實。是不是安倍會順便過來,到時候帶一個團來,然後順便再落實?我認為這是可以推估的,因為整個脈絡就是往這個方向在發展。當然,岸田政府也可以不採納。所以,日台執政黨2+2視訊會談,既有屬於雙方執政黨的“國會議員”交流的功能,也可以是配合美國演出的國防安全會談,也可有落實解禁福島等核食輸台議題等的多功能會談。但日本政府還是不脫離國家利益至上,也就是國家現實主義路線,誰當家誰負責,所以當家的都很穩健,政府都很穩健,非當政的“國會議員”則可大放厥詞。
至於怎麼看日本的政治生態和日中關係,可以看到日本內部的政治生態,自民黨的派閥競合跟密室政治仍是它的核心。但是現在在“首相主導”的體制下,官僚退居次要地位,反而是政黨,尤其是執政黨與其派閥對政策的影響力增加許多,所以我們就可以看到日台執政黨2+2會談,派閥領袖安倍晉三或其他的“國會議員”的涉台發言。這些行動頻頻,聚焦媒體和民眾的注意,以擴大其等自身的影響力,甚至進而影響首相的政策。當然,安倍也利用“國會議員”和派閥大佬的身份彰顯自己派閥的重要性。
美日同盟下的日本從屬與自主
至於美日關係,美其名曰是平等的同盟關係,實質結構上是美國主導,日本從屬。所以剛才幾位老師們都講到了,日本想要成為“普通國家”。日本說正常國家是他們一直在追求的,表示現在不正常,而其問題的癥結就在美國,日本在對美的政治、經濟、國防上都有著不平等的無奈。像經濟上的《廣場協定》;像軍事上,1990年的波斯灣戰爭,日本被要求出兵,到最後沒有辦法,付了將近100億美元的軍費分攤;還有像田中角榮的下台等等,都看到美國限制日本的政經發展,而且要求日本配合美國的行動。
但是,日本也不是完全順應著美國。所以,我們看到美日同盟在安保上面,日本都會抬出一個最重要的武器,就是美規的《日本和平“憲法”》。日本雖然一直在講要修改和平“憲法”,但它是不是真的要修改和平“憲法”?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實質上的舉動,為什麼?因為修改和平“憲法”的民意支持度很低,學界的反對聲浪很高。因此,他們事實上在做什麼?是在跟美國拉鋸:表明我想改,但老百姓支持度不夠;政治上為了多爭取些競爭的籌碼,而支持修改,但現實上“修憲”的難度非常高,因而成了日本政府借來與美國壓力相抗衡的工具。
在日中或日台關係上,日本基本上是跟著美國走,但是日本也很努力地在走自己的腳步,所以除非美中關係大幅改變,否則日中跟日台關係變化的幅度不大。
無論是美日同盟或是美韓同盟,原本是美國協防同盟國抵禦同盟國的敵對國,但是整個東亞大局已變,美中對峙,美主動出招,形勢翻轉成美國現在是主角,所以美國想拉同盟國,聯合壓制中國的崛起。同盟國雖然處於第一線,卻成為對抗的配角;雖然參與演出,但不願意成為代理美國進行大國衝突的前線主角。而這裡面,台灣是個例外。所以,無論是韓國、還是日本都很節制,可以跟著協防,但政府的談話與聲明都很穩健,絕對不會直接跳出來和中國對戰,大都是美國吆喝、出聲,帶著日本軍艦到南海去走一遭,然後日本就回去了,類似這種模式。
廖雨詩:“美中博弈”牽動台日關係
從李登輝到蔡英文,台日關係的變化很有趣。馬英九較少經營與日本的關係,以國民黨過去的對日歷史以及馬英九的出身背景與後來政壇的經歷來說,理由不難理解。如果閱讀《李登輝密錄》的日文版原文,就可以發現李登輝對於台日關係的經營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日後更是十分用心地布局與磨合各種條件、製造並善用每一個時機。在他的角度來看,不免覺得陳水扁和蔡英文對日工作的經營不夠努力。
那麼從2016年之後,台灣的執政黨真的有努力經營台日關係嗎?從福島等縣食品進口問題的公投來看,公投或許可以說是傳達人民的意志,但是公投之後,台灣對日本該如何解釋結果與意義?接下來的動作如何?這是台灣接下來應該面對的重要問題。再者,台灣已經申請加入CPTPP,可是現在台日2+2才剛剛開完,在這方面並未有太多著墨,目前也未見後續的討論。那麼台日之間應該討論、可以公開討論、而且急迫的重點為何?我們不妨觀察接下來民間、“國會”與執政黨的動作,從中大概可以看出目前台日關係的經營狀況。
日本方面對於台日關係的經營,安倍晉三是一個代表性人物。他的首相任期相當長,對台日關係有他的經營和不經營,或者說是以貌似不經營為經營,包括福島公投之後有一個比較冷的時期。可是到了菅義偉主政的時候,其實提升了很多台日之間的關係,比如說他在任的日美峰會的聯合聲明中睽違50年再度宿入台海關係。此外,實質上最主要是疫苗捐贈台灣,這個議題很有趣。與其說是菅義偉表現了日本的意志,不如說其與美國的意志非常相關。換一個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美國不方便做的,就麻煩日本做,而日本也很順勢地做了。若是比較日美雙方向台灣捐贈疫苗的名目差距,可以從白宮的聲明中發現,美國從頭到尾就沒有對台灣特案的處理,白宮兩輪都有保留 1/4 quota 額外給 'regional priorities and other recipients',大概是美國雙邊方式給 (而非靠 Covax 多邊機制給),但是台灣兩次都沒有上榜雙邊贈予名單。給台灣的,第一次就是透過COVAX。第二次也是透過 COVAX。都處在原本就會給亞洲各國的 quota 裡面。反而日本真的就直接捐贈疫苗給台灣。日本的理由很合情合理,說是感謝台灣311賑災,中國無法以此作文章抗議。這樣達到美國希望藉由捐贈疫苗儘快緩解大陸對台灣的疫苗戰略與造成台灣恐慌的統戰,又不必用到美國優先配給特區的額度。所以日本對台灣的行為,有很大一部分要看美國希望日本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現階段的台日關係,從不久前舉辦的台日2+2來看,日本除了以前的“國防”和“外交”之外,還想要跟台灣加強經濟安保、甚至貿易合作的部分,這或許是台灣比較能夠著力的地方。因為有關“國防”和“外交”,台灣都很難主動,經濟安保與貿易比較容易深化合作。
岸田“內閣”的外交
至於岸田新政府對台日關係的處理,當然大部分還是以美國為主導,日本為配角,因為日美同盟是他們最重要的關係,但是日本還是保持日本的立場,保持日本向來的自立外交,往後以日本利益為中心的自立外交路線也不會變。現在岸田文雄基本上配合拜登政府的對中策略,但採取戰略模糊,祇是偶爾戰術貌似清晰;岸田“內閣”的決斷力目前尚待觀察,但調整性很強,善於伺機而動。所以美國中期選舉會是一個重要的風向,特別是現在拜登在美國內部的支持率似乎不太樂觀,外交經驗豐富的岸田當然會視情形而再行調整,對台關係也是如此。
以台日關係來講,台灣某些論述傾向於台日關係逐漸走向“國對國”發展,其實日本從頭到尾都維持在“一中政策”下發展非官方的日台關係。一中政策不是一中原則,政策可以不斷地調整,但永遠都是二軌外交,或許在比較模糊的標準下可以說成1.5軌,但在沒有邦交、又不被廣泛承認為“國對國”關係時,台日關係不會上升到一軌外交。一些台灣的媒體將“台日議員交流會”說成是“台日2+2會談”,其實應該清楚意識到交流會乃屬於議員版的2+2會談,即使這個是執政黨,也是負責重要項目的議員,但並不能代表“國家”行政單位。所以日本的台日關係,還是維持在一中政策之下,這是日本目前不會改變的立場。
我認為日本自從岸田內閣執政開始,對外對內各司其職又相互配合,大致上是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岸田文雄的施政很明顯的是以內政最為重要,他首先要解決疫情的問題,以及經濟復興,外交與國防在這兩者之後,也符合一般國家治理的常態,因為他大概不想像菅義偉那樣做滿一年就因為內政問題而下台。所以他在總裁選舉時有一些比較強烈的語言,但選後就比較少提到台灣了。當然,以首相的位置來說,其實也不宜躁進,必須謹慎維持日本的平衡外交。
從日本政治結構以及自民黨的運作方式看來,岸田內閣的外交基本上是繼續安倍路線,安倍也深知這一點。但安倍現在已經不是首相,言論與形式自由度大很多,所以近期已經有兩次對台灣公開講話。第一次是2021年12月1日在國策院智庫,他說“台灣有事”不祇是“日本有事”,還是“日美同盟有事”,可解釋為把台灣置於日美台三角合作關係;第二次是兩個星期之後在遠景基金會舉辦的“2021台美日三邊印太安全對話”論壇中說台灣應當成為民主的領導者。
由此可見,實質上對外經營台日關係,安倍的自由度很高,加上他很具有人物代表性,具有極高的國際影響力,他對外的言論會引起國際上的廣泛討論。在12月1日的發言後,華春瑩當天就召見日本駐中大使垂秀夫,即使安倍已經不再是首相。這可以視為岸田與安倍兩個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最為內外平衡,再伺機而動的配合。我覺得日本對台關係其實是不斷地調整,而且美國因素占很大的影響程度,台灣以較大的格局觀察,並把觀察放大,會有更多考量與討論的面向。
岸田內閣的台日中關係影響因素
至於日本內閣處理日台關係主要的內外因素,很多人認為岸田啟用被稱為“親中”的林芳正非常不妥,但究實而論與中國有頻繁的往來與交往方式,未必就是親中,或者說是親中的標準未必客觀。外交就是要保持關係和對話,需要找一個可以跟中國溝通的人,那麼林芳正是一個相當適合的人選。其實現在日本的內部,尤其是執政黨自民黨不會有什麼在意識形態上親中的人,包括林芳正。林芳正也不是在意識形態上的親中,我也不覺得他親台甚至親美,其實他是一個以後十之八九會參選總裁的政治家,一切的對外關係經營都以日本的利益以及他未來的仕途為考量重點。
那麼日本為什麼要跟中國保持對話呢?顯而易見的原因當然是經濟,日中雙方的貿易依存度相當高,日本對中出口量更於2020年超越對美出口,中國是日本實質的最大貿易對象國。從另一個角度看來,與中國保持對話是減低衝突的可能性,不祇是減低日中的衝突可能性,還有以美國為首的盟友與中國的可能衝突,例如四方安全對話Quad。另外,啟用林芳正為外務大臣,或許還有一個屬於日本派閥角力的理由。岸田文雄和林芳正同屬宏池會,但林芳正比較活躍,岸田讓林芳正擔任外相便必須與岸田同立場,也將因外交事務無暇經營派閥勢力,所以這中間有可能也牽涉派閥經營的盤算,不過這個猜測因素與外交的關係較小。
岸田文雄是個一個務實的首相,因此日台關係會以日中關係為主軸。雖然由於地緣政治的關係,他不會也不能犧牲台灣,但一中政策也不會變,台灣對此的認識愈清晰,愈有助於判斷未來台日關係的趨勢。值得注意的一個議題,是日本實際上將如何處理“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其中的“危機事態”如何界定?可能發生的狀況真的太多了,包括現在還不能預測的,所以日本要以立法的方式列出每一種狀況的依據,我認為有相當的難度。
以日中關係而言,我覺得防衛上比較值得一提的是,日本防衛研究所2021年11月發表的《中國安全戰略報告2022》。從其內容可以見得解放軍智能化聯合作戰已經提升到讓日本非常警戒的程度,還包括解放軍有很多比較大膽的體制改革,以及培訓新型的軍事人才,這些讓日本感到緊張。日本會計年度總預算創新高,中國在各方面武力提升所造成的威脅感是非常重要的關鍵。
如果要找出日中關係的風向球,一個值得觀察的議題是習近平到底何時訪日,或者說到底近期會不會訪日,因為2022年是中日建交50年。另一個風向球是美日同盟的部分,拜登與岸田什麼時候可以正式會面?當然,疫情的影響成分很大,但若將其他維度一併整理,疫情是原因還是方便的理由,其實不難判斷。
許多中文媒體近來時常以“抗中保台”形容日本的某些言論或作為,好像這是日本現在的政治正確,但其實所謂的“抗中”大部分是在安保方面,而不是全面性的對抗中國。基本上日本在經濟發展上不可能完全抗中,尤其岸田文雄擁有宏池會的DNA,在經濟必然積極地維持對話;如果我們形容安倍晉三是把日中關係的一座大橋炸掉,那麼岸田文雄會想要建立很多小橋或是很多小船,這也可以說是他啟用林芳正的重要原因。所以我認為單獨以“抗中保台”形容日本一些對台友善或是對中強硬的作為未必完整,因為日本不可能與中國脫鉤,而是一種競合關係,在對抗中還是有對話,競爭中有合作,祇是面向不同。
影響日台關係的議題
未來一段時間可能影響日台關係的熱點,第一個當然是美日關係。美日2+2會談提及因應“台灣有事”,要制定一個共同作戰計劃,不過目前岸信夫尚未說明內容,因此還有待觀察。
再者,日中關係主要的變數,最重要的莫過於中國大陸在包括釣魚島附近的一些動作,這在很大的程度上影響了日本對中國威脅感受;還有一個是北京冬奧,日本如何處理所謂的平衡外交下“日本式的杯葛”,當然又要考慮一些制約因素,比如美中關係的走向、美國的態度,或是美日澳等盟友的合作等。
對日台關係的前景,我覺得短期內還是持續增溫,因為這是個大趨勢,未必是台灣或日本政府有意特別經營,但是順勢而推並沒有明顯的壞處,不過也會一直維持屬於非官方的互動,包括安倍晉三最近兩次都是用非官方的方式對台灣的智庫演講。此外,福島等縣食品的進口與台灣加入CPTPP,目前還沒有明顯進展,要看後續台日雙方政府將這些議題放在什麼樣的位置,其中影響雙方內政的程度與交換性。
王崑義:下面開始第二輪發言。
何思慎:困於大內宣的日本版台灣關係法與核食問題
剛剛我們講的是日台關係,蔡英文政府一直希望日本制定台灣關係法,問題是美國可以有台灣關係法,但是日本可不可以有?美國是美國,日本是日本,在國際政治裡面,日本永遠沒有辦法去學美國做這些,根本原因還不是1972年日中邦交正常化,而是1951年的《舊金山和約》。根據和約第二條,戰敗的日本放棄對台灣的主權,既然放棄了台灣的主權,又怎麼能夠定什麼法律呢?另外一個是戰後日本的憲法,是一個和平憲法,它在台灣關係法裡面怎麼能夠像美國一樣呢?換句話說,日本能夠戰略清晰地把台日之間安全的各種可能性寫到這樣的台灣關係法嗎?幾乎都不能夠想像。
所以我們要台灣關係法做什麼?如果是為了經貿,還不如簽台日自由貿易協議比較實際。台灣關係法要做什麼?裡面要寫什麼?我認為很多的時候事實上也不需要台灣關係法,日本在很多國內法裡面,都可以做彈性的解釋或適度的修法,就可以提升台灣駐日代表處的地位。我們應該去盤點在眼前台日關係下可以做什麼,把重點找出來,而不是每次都在那邊打高空,大內宣自己講得非常爽快。
台日關係裡面,另外一個就是核災區食品。核災區食品不是不能夠解決,就像萊克多巴胺問題。民進黨的朋友在公投完之後自己講實話,認為民進黨在這件事情上面,在公投的幾個題目上面,欠台灣人一個道歉。我說這就對了,可是應該在公投之前大聲講,政務官應該講但不敢講,講了會沒官當。我說道歉那麼難嗎?
日本朋友老是把反核災區食品公投怪到藍營的頭上,我說其實公投沒有法定效力,如果蔡英文願意通過,現在她就可以做了,她為什麼不做?而且公投早就過了兩年的期限,她也不做,我不知道為什麼。當然以前馬“總統”要開放的時候,綠營極力地反對,可是我覺得藍綠現在都是在朝在野兩個樣子。我覺得不難解決,而且也不會變成政治的僵局,那就很誠實地跟老百姓講,而且我覺得主政者出來頭低一點,這個事情就很容易解決。
日本台灣交流協會台北事務所代表泉裕泰也講了,核食問題真的對CPTPP有這麼關鍵嗎?沒有。岸田文雄老早就講,核食問題日本當然在意,但這不是台灣加入CPTPP的保證,不用想太多。台灣自己的市場開放準備,以及未來要做什麼樣的承諾,才是台灣能夠加入的根本。我覺得台灣執政者有時候為了內部政治,祇重視內宣效果,與台日關係的實際有很大落差。
林賢參:美日研擬協防台灣的作戰計劃?
剛剛思慎講得很對,日本能搞個像美國版的台灣關係法嗎?不可能的事情,美國版台灣關係法最重要就是有安全承諾的問題,日本人可能嗎?不可能的事情!岸信夫也是從二零零幾年開始搞,在黨內推了十幾年,到現在怎麼樣?根本是不可能的,是不切實際幻想。
有關台日關係,我覺得對日本都是戰術問題:當中日關係惡化的時候,台灣就成為日本對中國大陸討價還價的一個籌碼。從過去台日關係的進展,不難看出這種模型。日本搞類似美國版的台灣關係法,除非中日關係崩盤,不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比較關注安全議題,比如美日台之間有沒有軍事合作問題,美日要共同保護台灣的話,如果沒有作戰計劃、沒有沙盤推演甚至實兵演練的話,都是假的。共同社新聞報道說,美日雙方正在研擬協防台灣的作戰計劃,我認為這個可能性應該會有,祇是時間點上不知會是什麼時候。日本從2010年以來積極建構西南離島防衛計劃,可以看出日本是認真的。日本要介入台海戰爭,前提是在美國介入下,如果美國沒介入就不可能。
陳文甲:台灣問題為美日中難解之僵局
自特朗普政權開始,美國就開始高壓遏制中國,從貿易領域擴展到軍事、科技、文化等方面;拜登政權上台後,遏制中國的程度不減反增,並採取“競爭、對抗、合作”的三大主動攻勢作為,而在“修昔底德陷阱”的權力爭奪下,“競爭與對抗”的程度仍佔較大比例。鑒於當前台灣將持續是美日中博弈中最為敏感的地緣槓桿,因此美日不大可能給出令中國滿意的台灣問題答案,且拜登政權針對台灣議題將持續掌握“一中政策”的詮釋權,並加強發展與台灣的實質關係;而大陸在中共20大即將召開,以及社會被挑起的民族主義氣氛下,在台灣問題上勢必更加強硬,因此台灣問題勢必為美日中難解之僵局。對台灣來說,在美日中大國博弈當中,更要審時度勢與務實應處。
台灣應發揮戰略優勢因應大陸威脅
誠如日本前首相安倍於2021年12月在台灣“國策研究院”所舉辦的“影響力論壇”的線上演說的“中國若對台灣武力侵犯,無論在地理或空間上,對日本國土都是重大危險,日本無法容許,‘台灣有事’等同於‘日本有事’,也等同於‘美日同盟有事’,這項認知中國絕對不能誤判”,正可點出美日同盟會這麼重視台海和平與安全,當然當前中國大陸對台灣日益升高的武力威脅,以及台灣最具有當前“美日同盟,遏制中國”博弈中的四大戰略優勢:一是就地緣優勢而言,台灣位居第一島鏈的核心節點位置與美日同盟抗中的最前沿;二是就民主理念優勢而言,台灣的民主、人權及法治向來是西方民主國家的楷模;三是就科技產業優勢而言,台灣科技業的高產能與美日有著緊密的供應鏈結,尤其是今後美日經濟安保工作中最為忠實的盟友;四是就外交及軍事安保優勢而言,台灣具備有共同維護印太區域安全的國防能力與戰鬥決心。
提供知日留日學者扮演台日關係“二軌管道”角色
鑒於上述,當前無論就美國戰略需要、地緣政治安全與科技產業依存等面向,台日關係的確很重要,如何建構更為緊密的台日關係,則需要知日留日學者有更多機會來參與。眾所皆知的赴日留學是有風險的,因為回台就業就比留美的困難,原因在於台灣當局總認為台美關係比台日關係重要,加上既往的執政者大都留美,自然較無發展空間。此外,台日關係當前在日本仍採取“官方民間分流”的政策制約下,如果要有效突破,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