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慶成：黑社會也要懂政治

6月10日凌晨約二時，河北唐山市一名男子在燒烤店向一名女子搭訕未果，竟然率眾圍毆該名女子及友人，造成兩人重傷。這一段閉路電視影片經網上廣傳後，引發全國轟動。

巧合地是，距離唐山市近2000公里的香港，同一天也發生一宗黑社會分子打鬥事件。當天凌晨，兩個素有積怨的幫派，駕駛五輛車駛至中環雲咸街時，有人突然持利刀向對方車輛施襲，期間有人最少發射兩槍，一人中槍。

槍聲、追斬聲和痛叫聲交叉混雜，令深夜的雲咸街街頭頓時變成殺戮戰場。宛如電影中幫派槍擊互轟的短片在網上流傳後，引發社會再次聚焦香港的治安問題。


香港電影一向喜歡黑社會題材，許多影片拍攝的黑社會組織，往往崇尚暴力，以致不少非香港人都以為香港治安很差。

其實九七回歸後，警方打擊黃賭毒的行動一浪接一浪，現實中的香港社會已沒有昔日「江湖」的舞台。

然而，黑社會在這個資本主義社會畢竟生存了許多年，成為「必然的惡」。儘管三合會組織給社會帶來種種問題，由於在港盤根錯節，與許多人的生計息息相關，警方一直沒有趕盡殺絕。
若黑社會團體純粹以獲取經濟利益為主要目的，警方往往會「隻眼開，隻眼閉」，給他們一定的生存空間，讓各幫會之間保持平衡。
當然，這裡有一條潛規則的底線：黑社會各大社團要懂規矩，尊重警方這位真正的「話事人」，否則警察說抓人就抓人。

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發生在2003年某天凌晨，八名警員在佐敦道截查六名男子時遭到挑釁；一名黑社會社團男子說了一句「12點鐘後，佐敦道全部由我說了算！」，引起輿論嘩然。

許多市民事後紛紛嘲諷並質疑警方能力，警隊高層大為震怒，反黑等強力部門很快就高調掃蕩黑社會社團控制的場所，令黑社會勢力氣焰大為收斂。

多年來在「河水不犯井水」的潛規則下，不少黑社會社團已逐漸轉型，往專業化掙錢方向走，包括外圍賭球、外圍賭馬等等，絕少沾手打打殺殺危害社會治安的事，更不用說口出狂言挑釁警方。雙方的關係大致是「風平浪靜」。

不過近十多年，部分黑社會社團又開始觸及警方「紅線」，包括介入政治，與部分激進民主派成員來往，甚至提供物業和人力支持。

有媒體曾在2007年揭露，社民連位於尖沙咀的辦事處總部，是黑社會重要成員的物業。

據悉在2014年佔領中環運動，旺角區就有多批黑社會盤踞並參與堵路，甚至有台灣竹聯幫參與。奈何警察搜集
政治情報的能力薄弱，事件就此不了了之。

2019年的反修例運動期間，偶爾也能見到一些黑社會操控者的身影。我至今還清楚記得，當年6月12日下午2時半左右，警方在立法會門外發射催淚彈，正式揭開反修例運動序幕。政府總部一帶的示威者紛紛跑到附近的英皇道聚集。

當時我跟着大隊一路走，然後跑到馬路上面的行人天橋拍照。突然間，一名長頭髮、有紋身的中年男士走過來，不斷呼籲圍觀的市民到下面幫忙。這人走到暗角打了幾撥電話，然後就匆匆離去，一舉一足十足是個黑社會分子。

後來聽一些政界人士反映，建制派在反修例運動期間找了一些黑社會社團和示威者對抗，而另外一些黑社會團體則支持民主派陣營。

他們在示威人群前面叫囂，不斷挑撥示威者向警方施壓，企圖與警方打「持久戰」。這種挑釁政府施政的激進行為，在警方眼中當然是大逆不道。據說，後來警方出手擺平了某些黑社會社團。

距離「七一」回歸紀念日不足一個月，香港突然發生黑幫槍擊案，極大敲響了社會治安警鐘。

表面上看，該起槍擊案與回歸併無關連，但外界盛傳中國國家領導人會在七一前夕訪問香港。黑幫這一動作無疑沒有政治大局觀，釋放出不把警方放在眼裡的信息，再次觸及警方底線。

難怪槍擊案發生後，香港警方隨即展開代號「犁庭掃穴」的行動，短短一天內拘捕超過200人。不難想像，未來半個月警方還會繼續打黑，向上面交代。香港三合會組織本月的收入，因為一起普通的幫派糾紛，估計將會少了一大截，可謂得不償失。
誰說黑社會不需要懂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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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