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樺:書籤--手寫與量產
日前為宏光國樂團的「嚶鳴六十秋」團慶音樂會製作了一批手寫書籤,大概有二百幾十張,致送給舞台上的演奏者和工作人員,還有出席的嘉賓。有朋友見到,為張張手寫的勞動驚訝,多費功夫啊!我則感受到他們溢於言表的欣悅。在產品都工業化量產的今天,手作(handmade)東西自有一番價值。
製作手寫書籤,是由一個小心意而起的。
出席一些活動,常見到人名標記,或供佩上襟前,或供置於席前,或是作為領取入場券的標記;一般都是電腦打印貼上的,整齊、清晰、劃一,同每天塞進你的信箱的信封差不多,功能都是作個識別標記而已。若有手寫的,書寫會不大講究,能識別就夠了。
在一些地方,近年有了「新猷」。一些大機構舉辦特別隆重的活動時,為了突顯分量和讓獲邀賓客對請柬先留下深刻印象,會請專人在請柬上寫上嘉賓姓名。歐美近年的 modern calligraphy 熱與此有關,不少人去習寫曲線繚繞的典雅草書(cursive writing style),只為在節日給親友送上一張手製的賀卡。到文具店可以看到,專門為此設計的用筆琳瑯滿目。我在中秋節當天也收到一張,筆劃閃閃生輝,一看就知道書寫的朋友下過功夫。
手寫熱又波及中文,兩岸三地都有人在提倡手寫、慢寫,以之撫慰在高速高壓生活中煎熬的心靈。台灣有人為一些商業大品牌的推廣活動手寫請柬。在白宮,這是有人專職專責去做的。網上一查找,白宮當今的 Chief Calligrapher(首席書寫員)是 Lee Ann Clark,年薪 $104,200。中國國務員也有書寫員負責書寫國書等。至於香港特區政府,據我所知就沒有了,因為不久前有個特殊書寫任務,得找我一位朋友充當「義工」。
幾年前,我也給一位為女兒出閣設宴的朋友當過書寫請柬封面的「義工」。我出席了宴會,最高興的是,在席上聽到有賓客說: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姓名寫得這麼漂亮。
我也給宏光國樂團的音樂會當起書寫義工,就是給留票的嘉賓寫上大名。進而又思忖,寫在卡紙或信封上太隨便了,何不寫個書籤?配上與活動有關的一方閑章更好。事情越搞越複雜,其實也是樂趣,文人之所謂「雅趣」。到淘寶選購來空白書籤,製作不難。只是手作二百多張,無法保證品質一致,難免有時筆劃欠佳、印章嵌得不大清晰。要量產而都質優,只能靠機器了。
也曾有過這樣的量產 ,曾為朋友所屬機構的大型研討會提供字樣,以製作檀木和銅質書籤作紀念品。成品的文字筆劃刻製得非常精密細緻,相信是激光雕刻的。又有朋友到淘寶,拿我寫的字刻在紫砂保溫杯上,同樣精美得很。但與手作的相比,總覺得欠了一點什麼?
這似乎是兩回事,各擅勝場,不好二元對立的比較,端視你想要什麼。就如肚子餓了,想吃標準化的M記、家鄉雞,還是即叫即炒的大排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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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筆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