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書蘭：也談談「事頭婆」

 

當我第一次聽到「事頭婆」這個稱謂是在倫敦；我不明白什麼叫事頭婆？後來經友人解釋，事頭是老闆，事頭婆是老闆娘（也有指英女王之意），但並不普遍。來到香港後，發現「事頭婆」這個綽號在香港市民口中，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成為習以為常的稱呼。

我剛來香港的那些年，看到每天凌晨12點電視機的畫面出現事頭婆的肖像和響起英國國歌，使我聯想起在台灣本省人的家裏客廳，掛的是日本天皇的肖像和隨風飄揚的日本歌曲；當時十分感慨，我為中華民族感到有些悲哀。

1997年以前香港到處充滿着英國時期的色彩，尤其走進政府機構，一進辦公大樓就看到牆上高掛事頭婆肖像，甚至在政府（公立）醫院醫生的茶房，所有的杯杯碟碟都印着英女王皇冠E II R標誌，香港政府所有機構，包括政府醫院的往來公文、信紙、信封上都印有（On Her Majesty's Service ）的標誌，香港賽馬會「英皇御准賽馬會」，更甭提紙質鈔票或大大小小的銅錢了，全都是事頭婆的女王頭。

當一件事成為習慣以後，就不會大驚小怪，幾可視而不見，遂成稀鬆平常之事。從我不欣賞事頭婆，總覺得她是一副臉譜化沒有表情的表情，到今天我為她的離世向她致敬，因為她的一生奉獻給她的大英帝國，沒有個人的情緒，只有國家責任，永遠理性地處理國事家事，即使在丈夫菲臘親王去世後在教堂的追思會上，據傳她還允許小三到教堂與她的家人一起追思自己的丈夫，她忍受丈夫的不忠，難怪媳婦戴安娜向她哭訴丈夫查爾斯的不忠，她只輕描淡寫地說「忍！查爾斯沒救了！」

事頭婆在位70年，享耆壽96歲（1926.4.21-2022.9.8），為君主立憲制度樹立典範，我認為她絕對是一位高明的政治家，講究平衡妥協的藝術，表面上看似什麼都不管，但她什麼都管，國事家事往往在她招牌式的笑容和雲淡風輕的談吐中見真章。她沉着淡定地帶領英國王室經歷了70年大大小小的風波。1997年8月31日戴安娜王妃意外之死，是英國王室的危機，因英國人愛護戴安娜王妃，對於戴妃的死，英國人普遍認為事頭婆態度冷漠，引起英國人不滿，終於在戴妃喪禮前一天，事頭婆發表電視講話，稱「自己喜歡戴安娜，對她的離去表示悲傷。」當戴妃的靈柩經過白金漢宮前，事頭婆低頭鞠躬；事頭婆最終順應民意出來讚美戴安娜，才安撫了憤怒的民眾。

她總共任命15位首相，第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邱吉爾，直到她去世前兩天（9月6日）拄着枴杖，只見手背呈瘀紫藍色，任命保守黨領袖特拉斯（Mary Elizabeth "Liz" Truss）為第15任首相（第三位女首相）。她永遠以國家利益優先、公共責任為首，因而曾傷了查爾斯王子幼小時的心靈。她為她的國家耗盡了力氣，可說是鞠躬盡瘁。如今留下英國已脫歐、蘇格蘭想獨立，這正在走向衰弱的大英帝國和4名子女8個孫子女為主所組成的王室家族。

在沒有事頭婆這支定海神針後，查爾斯三世以73歲之高齡擔任國王，究竟他的能力如何，時代正在考驗着這個曾經的日不落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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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