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31條」能否提振民企信心？

 

中國高層7月19日發佈《關於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以下簡稱「民營經濟31條」）》後，網絡名人司馬南的壓力陡增，因為他前段時間大力指控著名企業聯想集團涉嫌造成巨額國有資產流失，被不少人視為打壓民企的「黑手」。

司馬南7月22日發文辯解說：「除了對聯想09年改制涉嫌巨額國有資產流失問題的揭露，我打壓過哪一家子民企呢？」「共產黨員司馬南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堅定的擁護者，是基本經濟制度堅定的捍衛者，是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意見的鼓吹者，而不是什麼異己分子。」

不過，網絡上撻伐司馬南的聲音並未減弱。有網民甚至揚言，對於提振民企信心，官方「發十條文件不如懲辦一個司馬南」。

搜狐網7月22日發表署名「飛翔的斯圖卡」的文章說，司馬南以及背後的資本，為了達到個人目的，收割流量，摟草打兔子，打擊聯想的同時順便全面打擊了民企這個業態，打擊了投資人的信心，破壞了幾十年形成的營商環境。「老百姓不敢消費了，投資人不敢投資了，房地產下行了，這一切的一切，司馬南功不可沒。」

面對洶洶指責，司馬南自嘲表示：「有點扛不住了，我應該屈服嗎？應該認栽嗎？」「如果違心地承認，我就是居心叵測打壓民企，中國民營經濟會因此而出現一片新面貌嗎？一個糟老頭子咋有那麼大能量？」
司馬南只是一名網絡大V，儘管他對聯想及其創始人柳傳志的指控一度影響很大，但要讓他為中國民企信心不足負責，顯然也誇大了他的作用。

不過，以中共中央、國務院名義發佈的「民營經濟31條」確實有這樣的規定：加強理論研究和宣傳，堅持實事求是、客觀公正，把握好正確輿論導向，引導社會正確認識民營經濟的重大貢獻和重要作用，正確看待民營經濟人士通過合法合規經營獲得的財富；堅決抵制、及時批駁澄清質疑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否定和弱化民營經濟的錯誤言論與做法，及時回應關切、打消顧慮。

也就是說，今後像司馬南那樣連番累牘地指控民營企業或民營企業家的行為，可能會受到抑制。

但中國民營企業面臨的問題，並不僅是網民聲討和輿論質疑，更大的問題在於官方對民營經濟的定位，民企的經營和發展環境以及民營企業家的財產安全等等。

其實，中國官方和民間對於民營經濟的重要性並沒有多少異議。所謂民營經濟「五六七八九」的貢獻也早已是社會共識。即民營經濟貢獻了中國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

中國高層多年來也一直強調支持民營經濟發展：2005年出台」非公經濟36條」出台，2010年出台」民間投資新36條」，加上7月19日出台的」民營經濟31條」，高層對民營經濟的重視也在不斷加碼。

但一有風吹草動，中國民營企業的信心立即會受到影響。2021年下半年，官方對民營企業的三大領域進行了整頓，即互聯網、房地產和教育培訓。從單個行業看，整頓似乎都有其合理性，但集中到一起，就變成一種「合成謬誤」，加上整頓主要是用行政方式甚至運動方式來進行，讓很多民營企業家感到「看不懂」，擔心自己的產業可能受到波及，導致大批民營企業萎靡不振，即使在長三角、珠三角等民營經濟發達地區，很多民營企業也選擇了某種「躺平」姿態。

在營商環境上，很多地區和部門對民營企業設定或變相設定準入障礙，不能做到對民企與國企一視同仁、平等對待，地方保護、市場分割、指定交易也有待進一步破除，行政機關和事業單位對民營企業違約、毀約、拖欠賬款、拒不履行司法裁判的現象也時有發生。

同時，不少民營企業的就業者，因為工作強度、薪酬水平、權益保障等問題，與企業存在矛盾，這些矛盾在網絡時代又很容易被放大，在社會上形成較強的指責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的聲音，也會影響民營企業家的信心和安全感。

與以前相比，新出台的「31條」進一步提升了民營經濟的地位，稱民營經濟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力軍，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是推動中國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鬥目標的重要力量。

「31條」還從民營經濟的發展環境、政策支持、法治保障以及促進民營經濟人士健康成長等方面，提出多項具體舉措。可以說，「31條「」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高層出台的最全面的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政策。
但「31條」能否全面落地，能否恢復民營企業信心，讓中國民營經濟迎來新一輪發展勢頭，還有待觀察。畢竟，在眼下中國經濟增長不如預期，外部環境還有太多不確定性的背景下，提振信心又談何容易？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