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仲達：中梵建交「仍在路上」

非洲島國聖多美和普林西比突然宣布與台灣斷交，轉而與中國大陸建交。一時之間，台灣方面憂慮梵蒂岡可能成為下一個斷交國。香港也有不少教友關注，中梵何時建交。 

近期，中梵之間確實互動頻頻，甚至傳出主教任命達成共識。不久前閉幕的中國天主教第九次全國代表會議，有三名受到梵蒂岡認可的主教進入「一會一團」（中國天主教愛國會及中國天主教主教團）領導層，是史上最多，但大會依然強調「堅持獨立自主自辦原則」，顯示中方堅持「以我為主」，兩國建交仍「在路上」，要抵達終點尚待時日。 

天主教是唯一能夠對全球教徒實行統一領導的宗教。梵蒂岡是政教合一的天主教國家，控制教區主教的任命權。但中國五十年前實施「自選自聖」，並且成立中國天主教愛國會（簡稱愛國會），梵蒂岡由此長期與台灣保持外交關係。 

2010年，梵蒂岡因為批判中國天主教代表大會以及愛國會而惹惱北京，中梵接觸隨之中斷。自2013年3月方濟各繼任教宗，中梵不斷走近。2016年，中梵成立對話工作小組，展開幾輪對話，甚至傳出達成由「中方任命、梵方同意」的主教任命權共識，但至今未見公佈。 

最近中梵氣氛的確有所改善，雙方互釋善意。梵方不反對其承認的主教出席天主教代表大會，大會也避提「防止境外敵對勢力滲透」等敏感口號。除獲梵蒂岡認可的房興耀連任愛國會主席，沈斌、何澤清、楊永強等3名經梵蒂岡認可的主教也當選「一會一團」副主席，沈斌還是排名靠前的常務副主席。 

但值得注意的是，不獲教宗認可的馬英林仍然連任主教團主席。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會見天主教新一屆領導層，依然強調要「繼續堅持獨立自主自辦原則，引導信教群眾堅持宗教中國化方向」。「獨立自主自辦」六個字，包含不接受外界對中國天主教會的捐款、宣教，體現了北京「以政領教」的立場不會退讓。 

國家宗教局長王作安在會議期間表示：「希望梵蒂岡採取更加靈活務實的態度，用實際行動為改善關係創造有利條件。」言下之意，梵蒂岡仍然不夠靈活務實，雙方分歧猶在。 

顯然，中方在主教任命一定要掌控主導權，「以我為主」。即使梵蒂岡願意成為「橡皮圖章」，也並不意味著中梵建交快了。正如梵蒂岡與越南就主教任命達成共識，但兩國迄今尚未建交。中梵還必須面對「愛國會」、是否釋放被監禁的神職人員等系列問題。尤其是強調「獨立自主自辦」的「愛國會」，北京不可能將之拋棄。 

還必須看到，雖然教宗方濟各對華態度友好，但也面對內部強烈的質疑，擔心「與狼共舞」。反對聲音最大的就是香港榮休樞機主教陳日君，他公開質疑來自南美洲的教宗方濟各不了解中共，認為教廷太過妥協，不斷呼籲教會不能拋棄受迫害的中國地下教會忠貞教友及主教們。 

梵蒂岡是引動推翻蘇聯和東歐共產政權的力量，北京對它極為忌憚。習近平執政之後，高度重視國家安全，更提出「宗教中國化」，堅決抵禦境外利用宗教進行滲透。2016年8月在天津被判顛覆罪成的四名異見人士，有兩人就是基督徒，官方指他們利用宗教搞「顏色革命」。 

2016年全國宗教工作會議召開之後，官方《求是》雜誌刊登中央統戰部部長孫春蘭的一篇文章，強調「我國宗教與外國宗教不存在隸屬關係」。宗教局長王作安則在《人民日報》撰文，再度強調：「堅持我國天主教獨立自主自辦教會，深入推進民主辦教，積極穩妥開展自選自聖主教，發展壯大愛國力量，牢牢掌握中國天主教的領導權。」 

從目前觀察，中方願意改善與梵蒂岡的關係，也願意就主教任命問題進行溝通、妥協，但不會放棄對中國天主教的控制，不急於與梵蒂岡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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