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定康:民主戰勝恐怖
英國民眾悼念曼徹斯特恐襲死難者。(新華社資料圖片)
那天我漫步巴黎街頭時,空氣是暖的,天是藍的,我感覺我置身其中的世界是最美好的。像往常一樣,巴黎看起來十分優雅,散發出快樂和自信。法國剛剛選出了一位聰明、年輕、帥氣、勇敢的新總統,似乎與這座城市的氣質非常配合。沒有令生活變得灰暗的壞消息,我完全有理由邁著輕快的腳步。
當然,情況可能會有很大不同。僅僅18個月前,一次對巴黎的恐襲造成130人死亡,數百人受傷。去年7月在尼斯,一名襲擊者在法國國慶日當天駕駛一輛卡車穿過這座城市的海濱長廊,殺死86人。其後不久,一名歹徒在諾曼底的一間教堂裡割開了一位年長牧師的喉嚨。上個月,就在第二輪法國總統選舉之前,一名警察在香榭麗舍大街被槍殺。
這些邪惡之舉始於對一種偉大宗教的曲解,卻並沒有阻止法國選民選出伊曼紐爾·馬克龍,這位年輕人知道,「要想保持警惕,就要給予所有社會成員應有的尊重;要想打敗邪惡,我們必須反對排斥和仇恨」,而且我們決不能玷污社會中很大部分人的名聲。
向排斥和仇恨說不
最近一件事讓我想起了這個教訓,當時我乘坐一輛的士從巴黎市中心去往巴黎北站。司機在抱怨來自Uber的競爭後(倫敦的的士司機也常有類似的抱怨),繼續詛咒這個世界和其中所有的人和事。他聲稱全球化和大規模移民正在摧毀工作,壓垮公共服務,破壞法國的民族認同感並且滋生恐怖分子。
毋需多言,這位司機剛剛把票投給了馬琳·勒龐——盡管他看起來並不像是國民陣線口中所謂“血統純正”的法國人。當然,多數法國人投票與他相反。而且盡管這位司機的不滿仍有很大市場,但他們卻無法實事求是地連貫解決今天所出現的問題。
就像我們在曼徹斯特襲擊中再次見證的那樣,英國同樣面臨著自己的恐怖主義威脅。我的祖父母曾在這座英國西北部城市擔任校長,這裡也是我父親的出生地。到目前為止,死亡人數累計達到22人,其中很多人是兒童。這使得曼徹斯特體育館恐襲事件成為造成52人死亡的2005年7月倫敦地鐵爆炸案之後英國最嚴重的恐怖事件。其後也曾發生過小規模的類似事件。而且,過去幾十年,倫敦及其他城市(包括1996年的曼徹斯特)都曾遭受過愛爾蘭民族主義武裝分子的恐怖襲擊。
但英國人像法國人一樣,並未驚慌失措或者不假思索地做出反應。我們仍舊願意生活在自由和開放的社會,因此,我們的反應一向平和而堅定。
這種堅定是民主的優勢之一。我們決不會把政治議程拱手讓給那些只會簡單喊喊口號、論據粗糙而且政策極端的人。那些想要把我們的問題強加給“別人”——以種族、民族、宗教或國籍做為區分方式——的人永遠都是少數。他們的目標是封鎖人們的思維和心靈。他們既無興趣了解暴力的成因,也無興趣找到有效的方式來加以解決。
民主著重理性和妥協
民主的良好意識部分基於國家利益高於黨派的理解。在民主國家,有效的決策依賴於理性和妥協。我們生活在民主國家的人不會接受恐嚇放棄平衡溫和的信念,因為我們理解多數社會某些深層次的東西:即生存與死亡相比我們總是選擇生存。
雖然的確存在所謂的原罪——暗中積蓄、爆發、傷害年輕人及其家人和朋友的邪惡——但原善同樣存在,並且總能在恐怖分子的暴行後表現出來。我們看到停下腳步伸出援手的路人;救護傷者的護士和醫生;失蹤人員搜索者,還有人留宿受害者的家人,或者將人們從大規模屠殺的現場護送回家中。
那些策劃恐怖行為的人也許永遠不會明白他們的事業不會成功。未來進一步的攻擊無疑會在開放社會中繼續發生。但如果有一點明確,那就是恐怖分子無法擊垮民主制度。
在法國,選民剛剛出於希望而非絕望選出了一位新總統;而在英國,我們將很快在6月舉行又一次自由公正的選舉(編按:文章寫於英國大選前)。民主將會經受住像曼徹斯特恐襲那樣的襲擊,而民主國家的公民將會以勇氣和慷慨的姿態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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