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諸：皮尤民調關於中美誰是老大的解讀

皮尤是所有民調品牌當中口碑最好的一個，大致上與準確預測羅斯福1936年獲選總統的蓋洛普公司齊名。皮尤今次發布結果的標題很長，大意是“在全球範圍內，多數國家認為美國而不是中國才是頭號經濟大國“（Globally, more name U.S. than China as world’s leading economic power）， 副標題更醒目，“但美國的部分盟友和貿易夥伴開始不這麼看了“（ But balance shifts in eyes of some key U.S. trading partners and allies）。換言之，美國的諸多盟友不再視之為頭號經濟大國，轉而認為中國才是老大。

 

 

皮尤研究中心發布的最新調查結果中指出，在全球38個國家當中，42%的人認為美國是世界頭號經濟大國，而32%的人認為是中國。雖然接受調查的大多數國家仍然相信美國是世界第一，但是在歐盟十國之中，有七個國家（包括英國、德國和西班牙）認為是中國。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國長期盟友的澳大利亞，中國以58%比29%的大比數領先美國。迄今，澳大利亞的頭號貿易伙伴一直是中國。

 

皮尤對這個現像的解釋是過去十年，全球經濟實力版圖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多數西方國家在經歷了金融危機和經濟大衰退之後，正在爬出低谷，但經濟增長率和中國、印度等新興國家相比仍然乏力。

 

能夠把中國與美國等量齊觀，不能不說是巨大的進步。幾乎沒有人(包括美國人和中國人)能夠想像中美有爭老大這一天，但現在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中國在七十年代末開始開放改革，那時候絕對是“窮得叮噹響”。誰也沒想到中國從此風雨兼程，追星趕月，GDP從1979年的4000億元起跑，一騎絕塵跨過一萬億、十萬億大關，直至去年的七十四萬億元。香港在上世纪90年代初GDP佔內地的比例高達四分之一，如今只有不足三個百分點。由於地緣的關係，港澳台居民對珠三角乃至整個大陸的迅速崛起，感受應該最深。毫不誇張地說，中國己經站在一個新的歷史出發點，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從未如此接近。

                         

 

這次民調，在筆者看來，只是進一步證實西方很多學者的預判斷：美國人的世紀已經結束，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正在進入“後美國時代“。論綜合國力，美國第一的排名，在可預見的將來仍然會持續一段時間，但單極世界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多極化的世界。至於冷戰時期兩極世界格局的另一極，蘇聯早已崩潰。今日之俄羅斯GDP總量，僅及中國的珠三角。

 

基辛格博士認為，當下的國際體系，正在經歷四百年來 —-- 自從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和約（the Peace Treaty of Westphalia)簽訂以來，影響最為深遠的變化。美國最重量級智囊之一的布熱津斯基說得更具體，認為“世界的權力中心，正在從大西洋兩岸向遠東轉移”。

 

不僅經濟實力此消彼長，中美的國際形像也在發生變化。如今世界現任超級大國和新興超級大國在受歡迎程度的角逐中不分伯仲。接受皮尤研究中心調查的38個國家近4.2萬人，有49%的人對美國更有好感，而對中國更有好感的比例為47%。中國的全球反感率為37%，而美國則為39%。在美國國民當中，對中國持喜愛和反感態度的比例相同，在日本和越南等亞洲國家，受訪者對於他們的龐大鄰國的看法最為消極。

 

 

民調當然有誤差率，尤其是在特朗普上台的“黑天鵝事件”發生之後。但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信奉民調的國家，美國政府是民調產業最大的客戶。民調結果對政府決策和國會議員的投票意向具有重要作用，因為民調是美國政治不可或缺的調料，可靠程度各異的數據不斷地被媒體炒作，最後成為公眾的談資。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中國的高速和持續發展模式引起了西方有識人士的強烈關注。有別於“華盛頓共識”的“北京共識”，在國際社會越來越有說服力。在美國主導的全球化過程中，能夠在市場效率與社會公義達至精妙平衡的國家不多，中國是當中的佼佼者。

 

新世界秩序的誕生，當然不是突然冒出來的。它經歷了一個進化過程，2008年具有分水嶺的意義。那一年西方發達國家陷入驚恐萬狀的金融危機，但北京奧運卻是一片歌舞昇平、萬邦來朝的景像。2017年更具有裡程碑的意義，習近平主席在達沃斯的講話，似乎讓西方世界如夢初想。當特朗普信晢旦旦要“美國優先”反全球化時，中國似乎在不經意之間取代美國成為全球化的領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