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正察:聽見小眾的聲音
蘇曉明 余珈澄
最近有不少香港電影的題材都圍繞著社會的小眾,從《一念無明》到《黃金花》,再到近期的《非同凡響》及《翠絲》,都讓他們透過熒幕說出自己的故事。很多時候,這些小眾的聲音或會被社會忽略。但這些具話題性的電影提供了一個渠道,使大眾能夠聽見他們,了解他們的處境。這兩個月,我們分別觀賞了《非同凡響》及《翠絲》,對社會共融的議題有了新的領悟。
我們曾參與在香港推動以藝術方式促進社會共融的研究,藝術能夠賦予不同人士包括殘疾人士表達自我的機會,並透過藝術與他人溝通,融入社會。過程中我們明白到,理解,從來都是達至社會共融的第一步。即使電影是透過劇本與影像說故事,其目的與其他藝術一樣,都是希望讓社會聽到更多不同人士的聲音。以《翠絲》為例,是香港首套以跨性別人士作為題材的電影,劇中主角大雄想踏出變性之路,但卻一直受制於家人及社會的目光。導演透過大雄這個角色,說出性小眾的社會故事,劇情直白,讓觀眾更確切地體會跨性別人士的感受。偶有情節坦然得令觀眾哇聲四起,甚至閉上雙眼,但卻正正提醒觀眾,我們感到驚訝,或許是因為從未認真了解過他們。這些電影當中,部份取材自真人真事,《非同凡響》更邀請特殊學校的學生擔任演員,由他們演繹屬於自己的故事,令電影更具真實感,更貼切地把他們的生活點滴呈現出來。
劇照取自「非同凡響」官方FACEBOOK
不止是鏡頭與大銀幕能讓大眾了解不同群體的經歷,透過劇場也可以達到相似的效果。《翠絲》令我回想起去年一個探討性別議題的紀錄劇場《O先生與O小姐》,當天更見證到本地幾位跨性別人士在舞台上的演出兼分享。劇場特別之處在於其體驗成分,演出的上半部分在室外舉行,導賞員帶觀眾們到社區走一圈,通過耳機指示我們做出一些引人注目的行為,目的是讓我們嘗試體驗跨性別人士平日所受他人目光注視的感覺。當日那些目光教我感到尷尬,但我相信跨性別人士平日所受的必定更甚於我。
導賞員帶領觀眾到屋村遊走,同時指示大家做出引人注意的動作。
除了劇場形式,坊間亦有不少體驗工作坊,如黑暗中對話的無聲及黑暗工作坊,讓大眾走進失明及失聰人士的世界。體驗短短數小時,參與者卻能親歷這些群體每天在社會上所面對的挑戰,從而建立同理心,容易接納社會不同人士。猶記得當日體驗失聰人士如何與他人溝通,既聽不到,又說不到,但卻體會到溝通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只要願意去認識及了解,他們其實與你和我無異。
《翠絲》片尾,大雄變成翠絲。她第一次以翠絲的身份到老人院探望母親。母親摸著翠絲的長髮,又撫摸親生「兒子」的臉龐,欣然接受了她:「無論係男係女,你都係我生出嚟。」在戲中翠絲的母親是最能接納兒子成為跨性別人士的,她是一位失明人士。戲後發現原來我倆都被這細節感動。我們在想:健全人士或許太容易執著於各人外在的分別,而相對來說,失明人士的優勢正正在於不會受眼前所看到的事物影響,可以豁然地接納各人之間的差異。套用《非同凡響》戲中的比喻,每個人就如葉子一樣,有不同紋理、形狀及顏色,都是獨一無二的。與其放大各人之間的同異,不如嘗試透過他們的故事,理解及接納這些不同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