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致暴徒：關於港英，你知道個屁
7月1日當晚，當筆者通過電視屏幕看到港英旗與香港特區區徽同時出現在被佔領的立法會會議廳時，真是一刹那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聽說法語叫「Déjà vu」。上次這兩幅映像同時出現在官方場所，還是整整22年前，那是在香港會展中心，聯合王國國旗和港英旗降下，香港特區區旗伴著五星紅旗徐徐升起。
愚長這些肆意破壞立法會大樓的暴徒們幾歲，雖然有口罩遮掩，看不到他們的臉，但通過他們稚嫩的聲線和幼稚的行為，我斷定1997年的時候，他們要麼還沒出生，要麼還在咿呀學語——他們對於港英的印象，完全是來源於長輩、書籍與影視資料，而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曆。
諷刺的地方也許就在這裡了：他們總能把港英時期的種種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彷彿在英治香港度過了美好而完整的一生，久而久之，連他們自己的信了，就像《銀翼殺手2049》裏的克隆人Officer K一樣，被植入人造記憶。同樣，香港的Officer K們的記憶也是選擇性植入的，對於真實的港英，他們其實知道個屁。
我並不想用「港英餘孽」這樣的詞彙來形容這些揮舞著港英旗衝進立法會的年輕人，一來這個詞有些侮辱，二來他們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無所謂「餘」。我覺得可能「無知」更合適。
我也不想列舉港英時期西人對華人的歧視，以及分析殖民地政府在上世紀90年代「突然民主」到底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因為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即使說再多他們也會選擇無視，況且他們沒有了解這段英國黑歷史的興趣。只是，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氣概，以及必死的勇武決心沖擊立法會，失焦的行動已經不在乎《逃犯條例》到底撤不撤回，暴力已經成了他們唯一聽得懂的語言，這樣的行動會贏來誰的同情與支持？除了給香港的大規模和平示威活動抹黑，還能達到什麼樣的目的？想推翻政府嗎？英國人民會接受北愛爾蘭共和軍頭目擔任首相嗎？放在雪櫃裏的那幾十塊錢也抹不掉他們造成1000萬港紙損失的事實。
如果你不喜歡這屆政府，你有示威遊行的權利；你可以撰寫文章，發表言論，因為你有言論的自由；你可以把選票投給與你政見契合的候選人，讓他或她代你在議會上發聲，責問政府；如果你實在是頂不順，想移民，《基本法》明文規定香港居民有移居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自由。就算你因暴動罪被捕，撕碎在你手上的那本《基本法》仍保障你選擇律師，獲得公平審判的權利。這就是法治，是香港市民的保護傘，是暴徒的五指山。
我曾多次在機場見到持英國國民（海外）護照旅行的年輕港人，他們往往驕傲地在「不經意間」展露出封面上的英國國徽，那種作為「英國人」的自豪感真是由心而生。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本護照其實是當年港人鬧「居英權」，英國人用來打發港人的手段。這本俗稱BN(O)的護照專為回歸後的香港而設計，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護照了：不賦予持有人任何地方的居留權，連英國海關都不承認它是護照，只認為是旅行證件，偶有持有人在過關時被阻滯；英國政府2015年宣布不打算為該護照擴展免簽待遇，試問哪個國家的外交部會做這樣的決定；更搞笑的是，該國籍不得繼承給子女，也就意味著百年之後350萬持有人全部離世，BN(O)就會徹底走進歷史，英國人終於可以等到徹底和香港斷絕關係。想到這裡，那些驕傲的神情不免有些諷刺。
筆者無意否認港英政府和香港人民在那個年代創造的驚人成就。作為「四小龍」之一，英屬香港在整個20世紀後半葉為亞洲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經濟發展提供了範本，為冷戰時期的中國大陸打開了與西方世界和台灣當局交往的狹窄窗口，亦為在中國的改革開放進程發揮了巨大作用。香港從一個漁村到國際都會的蛻變，是在英國人手上實現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其特定的歷史環境。歷史不能假設，但看到港英旗掛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立法會會議廳裏，這樣吊詭的一幕讓我仍忍不住思考，假如1997年香港仍受倫敦管制，而後帝國時代的英國自顧不暇，面臨一個無法沒有中國參與的世界，面對只有在21世紀才會遇到的挑戰，這樣的「英屬香港」能創造什麼奇跡？我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說了這麼多，讓我們最後再把時針撥回到22年前。1997年6月30日晚，英方在添馬舉行告別儀式（舉辦地正是22年後暴徒們破壞的立法會大樓之所在），末代港督彭定康在大雨中致辭，如是說：
「和你們分享你們的家鄉五年，並對你們的未來負有責任，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榮譽和榮幸。」
如果查閱影像資料，會發現彭定康在表述「你們的家鄉」和「你們的未來」時，「你們」一詞說得實在是格外著重，每次看到這段視像，我心裏都有點不舒服，彷彿他在跟香港人斷絕關係：沒錯，這是你們的家鄉，你們的未來，不再是我們的英國的，請你們一定要認清這點，我送你一本BN(O)，雖然沒什麼用，但是畢竟是英國護照，happy？別纏著我了，求你們了。
文章的結尾，給立法會議員們送一個小tip：準備一些「保潔室」、「雜物倉」之類的牌子，暴徒再衝擊立法會時可以替換自己辦公室門上的姓名牌，防止辦公室遭劫，資料外泄。這個建議也送給泛民議員們，因為我想他們也同樣需要。當然希望這個建議永遠也用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