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紅：中國政法隊伍大整頓才剛開始

中國政法系統的「刮骨療毒」風暴，刮到了上海。上海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龔道安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本周轟然落馬。

龔道安是今年內被調查的第三名省部級政法系高官。在他之前，公安部副部長孫力軍以及重慶市副市長兼公安局局長鄧恢林已分別在4月和6月落馬。三個副部級，合計構成今年的公安「三虎」。

龔道安也是2017年中共十九大後第一個出事的上海高幹。不過，仔細參閱幾個人仕途履歷，再沿着中國媒體等勾畫出的草蛇灰線，可以看到龔道安、鄧恢林的主要問題相信不是發生上海或重慶，而是在之前，可能發生在他們中央政法系統任職期間，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在地方任職期間。

今年56歲的龔道安是湖北人，據說他不到30歲便成為湖北省公安縣刑警大隊長，在湖北省荊州市工作過，之後歷任省公安廳處長、行動技術總隊副總隊長、總隊長、經偵總隊總隊長。2007年，龔道安出任咸寧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期間還領導警隊偵破過一起500億元（人民幣，99億新元）的網絡賭博大案，說明有過硬的專業技能。

2010年，46歲的龔道安迎來仕途轉捩點，他進入中央，先後出任負責科技偵查的公安部十二局副局長、局長；他在中共十九大前空降上海出任公安局局長，半年後，即2018年1月，龔道安按慣例以直轄市公安局長身份兼任副市長，成為副部級大員。

鄧恢林和龔道安的共同點是，兩人仕途都有濃濃的湖北印記，也同樣曾經直接在中央政法、公安系統領導麾下工作。

鄧恢林比龔道安小一歲，和龔道安畢業於警校的刑事偵查專業不同，鄧恢林並非科班出身。他曾在湖北省武昌縣師範學校學習，擔任過湖北省經濟委員會辦公室主任。2010年10月，他從宜昌市副市長升任市委常委，一個月後兼任宜昌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跨入了湖北省政法系統。有消息稱，2014年原政治局常委周永康之子周濱被湖北省宜昌市檢察院批捕，鄧恢林在其中立下了功勞。

2014年10月，鄧恢林升任湖北省公安廳副廳長，2015年被調入中央，先後擔任反分裂指導協調室負責人、中央政法委辦公室主任，等於時任中央政法委書記「大秘」。2017年中共十九大以前，鄧恢林也和龔道安一樣空降直轄市，出任重慶市公安局長，他2018年1月兼任副市長，正式到達副部級大員位階。

微信公號「團結湖參考」去年與今年發表了兩篇分析文章，指出湖北省公安系統去年至今共有四名主要官員被調查，除了龔道安、鄧恢林，還有2011年至2017年期間任湖北省公安廳副廳長、常務副廳長的郭唐寅，以及2012年至2015年當過湖北省公安廳副廳長的董國祥。後二者被揭發的問題讓人觸目驚心，比如索取收受他人財物數額特別巨大，郭唐寅還被指充當惡勢力犯罪「保護傘」，指使下屬偽造居民身份證等證件用於隱匿財產等等。

他們的老廳長——2012年十八大前升為湖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副部級）的吳永文，則早在2013年就因為情婦丈夫舉報而落馬，外傳他涉及生活腐化、買官賣官等問題，但他的結局頗為神秘，後來並未見到吳永文被判刑的消息。

這些從湖北省起步的警界高官近期先後落馬，凸顯出一場對湖北公安、政法系統的深度整頓正在進行中。而龔道安、鄧恢林在離開湖北後繼續官運亨通，其中若牽涉到違紀違法行為，肯定不會被放過，很可能還會扯出更多人。

今年落馬的公安「三虎」中，還包括原公安部副部長孫力軍。關於他的信息外界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歷任上海市政府外事辦公室副主任，公安部辦公廳副主任、中央610辦公室副主任，港澳台事務辦公室主任等。公安部黨委會議在通報孫力軍案時，指他「不知敬畏、恣意妄為」，暗指他「把自己凌駕於組織之上」「妄自尊大、我行我素」「搞一個人說了算」「把分管領域搞成個人『自留地』」，可見其問題涉及到政治忠誠。

而目前正在進行的全國政法隊伍教育整頓工作（俗稱「清洗刀把子」），目前其實只在試點階段，明年才會全國鋪開。當局要在2022年一季度前完成全國任務，換言之，在二十大前將全面整頓一遍。要把政法系統盤根錯節的關係，還有各種歷史「遺毒」都清理一遍，落馬的人肯定不止現在幾個，層級也很可能更高，風暴才剛開始。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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