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偉：「文明碼」何以落得一地雞毛的結局？

時下，致命性新冠疫情仍在全球各地肆虐，全球確診病例數正逼近3000萬大關，而中國已取得抗疫勝利，並於9月8日舉行了隆重表彰大會。新冠疫情去年12月首先在湖北武漢爆發，因此中國舉行表彰大會的意義自然非同尋常。

這場艱苦卓絕的抗疫鬥爭進一步鞏固了習近平主席的權威和地位，並突顯了中國共產黨一黨執政的優勢。當然，在疫情爆發之初，中國也曾因對疫情處理不當而備受海內外的指責和攻擊。

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的表彰大會上，習近平主席發表了長篇講話，稱讚中國共產黨無比堅強的領導力，是風雨來襲時中國人民「最可靠的主心骨」。

截至9月10日，中國大陸累計報告新冠確診病例約8萬5千例，共有約4600人死亡。在過去連續25天內，中國也沒有報告本土確診病例。但在全球範圍內，新冠感染總數為2800萬，已造成90萬人死亡，而且新冠大流行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

中國官媒近來連續發表關於疫情的文章，一邊介紹中國疫情防控的成就和勝利，一邊報道一些西方國家防控的不力和失敗，當然主要是指美國。

中國抗疫經驗表明，佩戴口罩及限制人員流動的封城措施，可以有效地預防病毒傳播，但西方國家卻以個人自由受限為由為名，對這些嚴格的防控措施嗤之以鼻。西方媒體對反對戴口罩和反對限制人員流動的抗議活動的報道，反而有助於詮釋中國共產黨的敘述方式和執政理念。澳大利亞前總理阿博特等政客的建議更是令人不安。他們建議，由於新冠肺炎治療成本高昂，因此建議放棄對一些老年患者的治療，讓他們自然死亡。

習近平在講話中則特別指出，中國政府做到了全力救治所有新冠患者，無論是出生僅30多個小時的嬰兒還是100多歲的老人，做到了應治盡治，所有費用由政府承擔。

中國官媒報道稱，中國舉全國、全社會之力防控疫情的方法，為其他國家提供了寶貴經驗。但現實情況是，中國疫情控制的諸多非常規的嚴厲措施，其他國家根本無法效仿。

在抗擊疫情的「人民戰爭」初期，一些疑似新冠患者或新冠病毒接觸者，被強制居家隔離，他們的家門被從外面封死。在一些村莊或城鎮，都嚴防死守，道路被挖斷，設置路障，以防止人們進出。中國大陸人民為了公眾利益，在個人自由和權利上做出了巨大犧牲。

其實，早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黨中央就已經在加強黨對社會各方面的全面控制。藉助抗疫成功這一機會，一些中國官員似乎看到了進一步加強社會管控和規範人們生活行為的良機，期望藉助技術應用程式、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手段，進一步擴大和實施一些現行措施。

這就不難理解公眾為何會對江蘇蘇州推出的「文明碼」如此不滿和反對。據媒體報道，這項旨在監測和評估居民日常生活活動的計劃，在推出僅僅3天之後，就被叫停了。

9月3日，有「東方威尼斯」美稱的蘇州宣布實施「蘇城文明碼」計劃，市民可通過官方移動平台下載。蘇州不僅有傳統古典園林和大運河，還有現代科技優勢。

據《環球時報》報道，「蘇城文明碼」起初包含「文明交通指數」和「文明志願指數」兩項，將來會考慮納入更多的文明指數，期望以此形成反應市民文明程度的「個性畫像」，包括文明就餐、社交禮貌、在線行為、守法行為和食物節省等。

據此計劃，每位註冊用戶都將獲得1000基礎分。如有不良行為，將從基本分中扣除相應分值，比如酒後駕駛將被扣100分，闖紅燈將被扣50分。同時，如果參加志願者社會服務活動，將會獲得額外的獎勵積分。積分高的居民在工作、就業、教育和娛樂等諸多方面，可以享受優先和優待。

儘管蘇州官員解釋說，市民是否參與純屬自願，且被扣分也不會帶來任何後果，但這一計劃在網上仍備受爭議和抨擊。

一些批評人士懷疑，這些官員可能是先打自願牌，吸引市民參與，待參加人數達到一定規模時，再強制推行。一向勇於直言的學者於建嶸認為，蘇州推行文明碼是「危險的」，會導致以文明的名義剝奪公民平等享受公眾服務的權利。

還有批評人士把這一計劃比作英國科幻系列劇《黑鏡》中所描繪的反烏托邦噩夢。其中一集描述了這樣的現象：人們對每人的互動行為進行互相評價和打分，而評分高低會將會影響人們的社會地位。

9月6日，蘇州宣布暫停試行「文明碼」計劃，並表示將對計劃進行完善，今後條件成熟再推出試行。然而，考慮到公眾對這一計劃的不滿情緒，計劃很可能會被永久擱置。

其實，這才是從善如流之舉。

蘇州「文明碼」計劃遭到強力反對，也從一個側面給中國官員計劃推出的範圍更廣、影響更大的社會信用體系敲響了警鐘。中國計劃中的社會信用體系，或將主要針對企業和政府部門，但也會允許特定地方政府採用不同的評分系統，對公民的行為進行評估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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