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桐山：香港防疫的自律與他律
特首林鄭月娥3日率領官員去北京、廣州和深圳，又點燃了港人啟動「健康碼」恢復通關的希望。平心而論，這次是希望最大的一次，因為親自上到北京，之後再去廣州和深圳，同行的有食衛局局長陳肇始。悲觀結果，如果這樣都爭取不了，應該有相當一段時間都沒有希望了。但最樂觀的結果，也只是一個極度有限的通關，例如設定每日限額1000人，可謂聊勝於無，也可謂有等於無。因為香港與內地過去每日來往人次數十萬計算，1000人算是恢復了1%都沒有，算不算恢復了？現在哪怕要隔離14日，每天過關北上的其實也不止1000人。因此一個以千計的限額，對恢復兩地人員往來的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充其量算是給點面子而已，沒有實質作用。
現時全球防疫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內地和澳門的成功。成功的秘訣在於一個——完全他律！內地每逢有地方爆發疫情，就停市、停業，全部人就地隔離，全部留在家中或者酒店中，然後全部做病毒檢測排查一次。內地有強大的執行能力和動員能力，因此做法是：假設所有人都不自律，反正我有超強的他律能力，不需要你自律。只要他律足夠強，是可以確保效果的。
另一個是歐美、日韓、香港這些地區，防疫主要靠自律為主、他律為輔。例如要求你戴口罩、保持距離，但這些措施基本靠自覺，怎能無漏洞執法呢？還有那個追蹤APP「安心出行」，也是要市民自律掃碼才能記錄的。說實話，在這一個「自律為主、他律為輔」的調子下，香港的防疫算是最成功之一，起碼比歐美、日韓的絕大部分地區都要好，說明大部分港人還是比較自律的。但自律有個問題，就是不可能100%做到，總有漏網之魚。哪怕是同一個人，也總有疏漏的時候。因此，在「自律為主、他律為輔」的調子下，控制在低發狀態是可以的。清零？想都不要想！自律可以清零？這是違反基本的邏輯道理的。
能否加強他律措施是關鍵
因此，香港要不要實現病毒清零，從而與內地通關？關鍵就是：能不能、要不要學習內地，採用強大的他律方式？先說說個人態度，吳桐山是強烈支持的，恐怕沒有人比我更希望通關。我也支持採取強大的他律措施來實現清零，我保證乖乖配合就是了。
但回到現實，先是能不能。香港政治制度、法律制度與內地不同，政府的權威和動員能力差距也很大。要知道，要說「封城」的力度，歐美地區的所謂「封城」與內地相比根本是小菜一碟，即使如此，美國都已經有法院判決地方政府的「封城令」違法。如果香港政府仿效內地，要求所有人在家隔離，不准外出，哪怕有足夠的人給市民送米送菜，遭遇司法挑戰被判違法的機會是很高。而內地是沒有這個問題的。
因此，在能不能這個問題上。你說香港政府能不能加強一點他律措施？答案肯定是可以的，特區政府的確有很多方面可以加強，從而控制得更好。但你說特區政府能否仿效內地，採取同樣強大的他律措施？我相信做不到。因此要真正做到內地式的清零，機會很渺茫。
其次是要不要學習內地的問題。要知道，香港對內地有嚴重的政治偏見。特區政府的公務員團隊也在回歸時原班人馬過渡，實施的基本還是前宗主國英國的那一套。你說這班公務員、醫護團隊，想不想照搬內地的那一套？當然是不想的。他們甚至覺得：不是「一國兩制」嗎？那我當然要跟你不一樣，如果要一模一樣，你怎麼做我也怎麼做，那你「一制」得了，還「兩制」幹嘛？還要我幹嘛？這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因此特區政府是大條道理學習歐美而不學習內地的，甚至乎是刻意與內地不同、區隔，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兩制」的一種代價。
世界恢復通關荊棘滿途
吳桐山由疫情一開始就反對封關抗疫，到現在基本態度沒有改變。當然如果你身處內地，會覺得封關很好，但不能忽視封關帶來的深遠影響。長遠而言，這個世界要恢復自由通關、自由出行，前路漫漫、荊棘滿途，甚至乎是不可能的。現在很多人還在說：等疫情結束了就可以恢復原狀。這種想法建基於假設。誰告訴你疫情會結束？很多疫情出現之後是從未結束，例如流感疫情，哪怕古老的天花、霍亂，都經歷好多年才基本消失，那還是在有疫苗的情況之下。新冠疫苗哪怕有效，樂觀估計也就7成的有效性，以今天全球疫情的熾熱，疫情結束？我們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都有疑問。
幾乎所有人都忽視了一件事，就是封關會徹底改變世界的生態環境。原來世界是連通的，一旦你落了閘，等於一個連通器變成區隔的了，每一個獨立空間的生態就會發生改變。以最大的兩個空間——中國、美國為例，這兩個空間政治制度不一樣、政府防疫措施不一樣、人群也不能自由交往接觸，長此以往，這兩個空間的差別只會越來越大，這種差別包括病毒和人們身上的抗體。或許明年、後年，又有新的病毒在某個空間出現，以後世界不同空間的病毒種群都會出現明顯差異，那就更不能開關了。因此，我從一開始就強調，全球選擇封關防疫是歷史性時刻，這會徹底改變全球的化學反應的發展方向，除非有極強大的力量推動，否則難以打破。越封關只會越要封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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