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半年油漆工嘆年關難過：派利是要縮水！

本港失業率創16年高位，這個農曆新年相信許多人都不好過，建造業是其中一個重創行業，一方面有工人在地盤爆疫風險下繼續趕工，亦有不少人去年起長期失業，只能節衣縮食咬緊牙關過年。《思考香港》訪問了兩位肩負養家重任的工人，已停工數個月甚至半年以上，積蓄近乎用盡，新年願望只求疫情盡快減退，政府能多推工程助他們盡快走出難關。

個案一：吳淦柱（50歲）油漆工人 

失業時間：半年以上

「由去年6月至今，開不夠1個月的人工。每個月只得兩、三日工，拉勻好慘！」 入行24年的吳淦柱直言情況是歷來最差，踏入1月更完全「零收入」。

建造業工人多似日薪計酬，油漆工千多元一天，每月一般可開約26日，但情況在過去一年已不再。至於身邊工友的情況，他形容，「都不是我不幸運，10個人來說（這樣的情況）都佔7個，另外3個都『吊緊鹽水』，比我好一些。」

吳淦柱與妻子及兩名外孫女合照（受訪者提供相片）

10多萬積蓄近乎耗盡  等天打救

作為家中經濟支柱，就算「量地」仍要負擔一家大小支出，包括公屋每月租金近3000元，之前有12、13萬元積蓄都已差不多用光。吳淦柱指，太太是家庭主婦並無收入，20多歲的兒子目前做散工，如代人網購、送外賣「步兵」，勉強能「自己搵自己食」。但是已嫁的女兒處於半失業狀態，女婿也丟失工作，前路茫茫，夫婦一對4歲孿生女平日也是交由公公、婆婆照顧。

他預料，今個新年都不會大舉慶祝，一家人在簡單吃飯過年，就連派利是都要比往年「細封」，「小朋友一定要封，多少隨自己，法例都無規定封幾多，這些隨心意，大家諒解的，賺到錢就當然大封一些，現在大家節衣縮食，取個意頭，開心點便可。」

但過完年行業是否會有起色，仍是未知之數，「我自己本身認識的老闆，十個八個都答覆我們明年都會好靜，沒什麼殘餘的工程在手。」他坦言再這樣下去，「最多捱到兩三個月，如果都無工做，真是等天打救，自殺我們又不會，問題是很淒涼！」

「好天搵埋落雨柴，自己節省點，無辦法，政府幫不到手便靠自己，現在積蓄用得七七八八、八八九九啦，如過完個年都是這樣，真的不知怎算。不要想得太灰吧，想著天無絕人之路，個人便好過一些，否則肯定『吊頸都得』！」

斥政府控疫不力  漠視本土工人利益

問到新年願望，他希望政府盡快遏止疫情，「如果香港一早做好些，像澳門一樣，便不用搞到年尾淒慘過年頭。澳門這麼小的地方都做到，我們做不到？那班官員是否有些責任呢？還要自吹自擂說自己怎樣好，這些是沒用的，大家有眼看。」

吳淦柱希望疫情後政府帶頭提供更多工程，亦需要更重視本地工人生計。他指出，近年政府新建公營房屋，採用俗稱「砌積木」的預製組件組裝合成，變相他們可參與工序非常有限，只能做些「收口」工作；主要收入是靠入伙裝修、舊樓翻修等，「但一幢樓藏不下好多工人，最多10個8個油漆師傅已處理一宗工程。政府每件事帶頭，樣樣都給了內地去做，對於我們本土工人而言是相當不利，亦是折磨我們香港的人，明明到口的肉，是我們做的，你為何要給別人做呢？」

 

個案二：楊健添（62歲）油漆工人   

失業時間：三至四個月

七十年代入行的楊健添指出，年紀大的工人在行內找工不易，「舊老闆都死光了，我們以前幫他打工的都已離世，或者退休交給兒子打理。他們那批人30多40歲，都會找回差不多年紀的工人，我們這批便差一些。」他近年主要做政府工程，例如學校、法院、公園等等，但疫情下這些工程都大為減少。

楊健添指一家三口吃飯等日常開支難以節省（受訪者提供相片）

每年5萬元供女兒讀書  難覓散工

一家三口住將軍澳公屋，除了交租，還要負擔女兒讀護士每年5萬元的學費，「有工開時，我每個月給她5000元，她自己慢慢儲，現在無工開，靠我老婆那一份給她，老婆月入13000元左右，她掃街的，這幾個月都是靠那萬多元撐住。」女兒以往有在戲院做兼職和上門補習，可是疫症影響亦無法繼續。

馬死落地行，楊健添試過找其他散工，「幾百元一天都打算做，但餐廳間間都請夠人，街市賣菜的也不請人。」

每個月「無錢剩」，近來一家剩下三、四萬元儲蓄，「省點用，老婆上兩個月說換梳化，我都說暫時不換，等有工開才算，換張梳化起碼五、六千元，怎換呀！」但日常支出卻很難大減，「晚餐無肉都要有條魚，哪有得慳？」

盼疫情消散 政府重啟工程

他慨嘆從未試過如此慘況，「通常最淡一個月都有十多日開，現在拉勻一個月開不到兩、三日，昨日老友才叫我去清潔、抹窗，開了一日工。現在不是論錢，是論開工，不用在家中那麼悶！」

「當然徬徨啦大佬！（疫情下）有時出街搵老友飲茶又不方便，在家日日買菜煮飯，否則老婆回來又嘮嘮叨叨！」

相繼有多名建造業工人確診，自己有無擔心過？「不怕的，我們有工就要開，哪驚到那麼多！」問到新年願望，他希望疫情盡快過去，政府重啟多些工程。

 

工會：有工友自上個農曆年無工開

建造業總工會去年6至8月期間，電話訪問了17000多名會員，整體失業率為27.8%，就業不足率則為33%，與2003年沙士後的情況相若。以工種分類，扎鐵（33.3%）、金屬工（33.1%）、釘板（32.8%）、坭水（32.4%）及油漆（31.3%）等失業率較高。

建造業總工會權益主任吳偉樑指，年紀大的工友失業及開工不足率都會較高，更有個別工友表示，自上一個農曆年至今未曾開工，或一星期僅開工兩、三天。他說有朋友斷斷續續開工，在1月下旬寧願提早北上隔離，回鄉過年。

近期多個地盤爆疫，而每有確診個案，便需停工及進行消毒，影響工程進度和工友生計。問題源頭是否防護措施欠佳？吳偉樑認為，地盤工人始終日灑雨淋、體力勞動，許多時更衣開工不久已滿身大汗，口罩「頂唔到好耐」。他說據了解有大判公司為免太多工人聚集，都已延長用膳時間，勸工人分批吃飯；亦指釘板、扎鐵等工種需要一組人開工，始終較易有機會出現聚集，有大判亦已拖長工程，減少地盤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