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偉：中共二十大 從歷史經驗看領導層是如何產生的

在猜測和期盼中，中國共產黨終於公布了二十大召開的日期——10月16日在北京召開。

這意味着五年一次的大會正在倒數。會議將選舉產生新一屆中央領導，預計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會提拔更多親信進入高層。他將發表講話，闡明未來五年乃至更長時間的政策和工作重心。

雖然官媒並未透露會議的更多細節，但會期的確定會推動兩件事進入高潮。

首先，國家宣傳機器將開足馬力，進入高調宣傳模式，其聲勢將大於對習近平治下這十年所取得成就的宣傳。但對新冠「動態清零」政策和大規模監管行動之下的眾多經濟挑戰，官媒會選擇避重就輕。同樣，官媒也不願提及因中美關係緊張關係，中國所面臨的日益敵對的國際環境。目前，官媒提及這些話題，主要是為了證明中國需要習近平這位具有遠見卓識的領袖，需要他在國內國際充滿不確定性之時，帶領中國前行。

其次，對中國新一屆領導層構成的猜測將會有增無減。幾乎可以確定，習近平將再獲一個任期，未來五年繼續擔任最高領導人。然而，在新一屆領導層構成這個問題上，他會有多大影響力，仍不得而知。判斷其影響力和決定國家政策方向的一個重要指標，就是看其盟友能否主導新一屆領導層，或者他會否不得不對其他派系妥協。

普遍認為，69歲的習近平將不受黨內「七上八下」非正式約定的約束。據此約定，在年齡到68歲及以上時，官員通常會被要求退休。但習近平享受到的例外安排不可能適用於黨內所有高層。這就是說，七名政治局常委中至少兩人及25名政治局委員中的半數，屆時將可能退休。

不過這次人事調整可能會更戲劇化，更引人注目。有傳聞稱，習近平不排除把政治局常委人數由現在的七人縮減至五人，使他能贏得更大自由度，讓某些尚未到68歲常委退休，以騰出位置，讓其支持者上位。

領導層的選拔產生過程高度保密，政治局常委在二十大的最後一天，才會揭曉。二十大會期預計為一周。

然而，通過對中共領導層的選拔歷史及其演變過程的公開報道進行研究，就不難發現這次領導層變化和權力交替的一些蛛絲馬跡。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27年裏，無論是擴大或縮小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的構成規模，都是最高領袖毛澤東一人說了算。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他1976年逝世。

1978年，鄧小平成了最高領導人。在領導層選拔上，雖然他的話很有分量，但他也需與其他七名中共元老協商並達成妥協。鄧小平和這七人被統稱為中共「八大元老」。

1989年江澤民成為最高領導人後，特別是1997年鄧小平逝世後，中共開始走協商完成領導層交替之路。最高領導層採取措施，平衡和制度化權力，改善問責制和治理模式。例如，江澤民提出「七上八下」 這個做法之初，是為了讓對手退休，但這一個慣例後來演變成了選拔產生領導層的一個主要的非正式標準。

在胡錦濤時代，這種協商政治得到了進一步完善。在中央委員會成員的產生過程中，胡錦濤及其支持者通過民意測驗和差額選舉等黨內民主形式，積極推進領導層選拔產生過程的制度化和規範化。

據新華社當時的報道（之後被從網上刪除），在這一安排下，2007年6月，也就是黨的十七大召開的四個月之前，首次在中央委員會成員及其他主要官員中舉行了民意測驗，推選25名新一屆政治局委員候選人。當時，與會者都拿到了一張橙色選票，上面有近200名有資格進入政治局的高官和軍隊將領的名字。

五年後的2012年5月，中共高層再次聚首開會，推薦新一屆政治局25名委員人選，更重要的是推薦政治局常委人選。這次民意測驗的結果成了選舉產生十八大新領導層的基準。習近平在十七大上成為政治局常委，十八大上當選中共中央總書記。但新華社當時的報道，並未提及民意測驗的細節，也沒講哪些人得票最多。

然而，習近平似乎不看重民意測驗這樣的安排。據信，他覺得民意測驗不過是個「噱頭」而已，可能導致不勝任者當選。

據新華社在十九大後的報道，黨中央認為，在黨的十七大和十八大之時，用民意測驗方式選舉產生領導層的做法，存在嚴重缺陷。報道指責政治局前常委周永康、政治局前委員孫政才及中央辦公廳前主任令計劃，為了晉陞之目的，從事拉票賄選等非組織活動。這三人後來都被控腐敗，被判處長期徒刑。

十九大召開前,習近平選擇舉行面對面的會議協商的方式，推薦選拔新領導層人選。據報道，從2017年4月到6月，他共會見了57名在職及退休的黨政軍幹部，徵求他們的意見建議。同時，其他領導人與258名省部級官員和軍隊將領進行了會見協商，聽取他們的建議。

據五年前官媒報道的時間安排，十九大於2017年10月18日開幕的兩周之前，中央政治局才於9月底批准新一屆領導層的人員構成。

習近平放棄搞民意測驗，轉而採用新方式，確保了他在誰能進入領導層的人事安排上有更大的話語權。十九大已證明了這點，他的很多支持者都被提拔重用，擔任要職。二十大前，他自然還會延續這種方式，更何況在過去五年裏，他又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權力地位。

考慮到這次大會的時間與上次相仿，都是10月中旬，因此可以推斷，這屆領導層的人員構成也會在本月底最終確定。

然而，不到二十大閉幕那天，外界不會知道有關結果。在大會閉幕後隨之召開的二十屆一中全會產生新一屆中央領導機構。屆時，留任或新晉的政治局常委將在人民大會堂與中外媒體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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