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中國在上合峰會得失

 

9月16日，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22次會議（上合峰會）在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結束，與會各國領導人發表了《撒馬爾罕宣言》。　　

宣言強調，反對通過集團化、意識形態化和對抗性思維解決國際和地區問題；共同推動構建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係和人類命運共同體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宣言的不少措辭具有明顯的中國特色，也是中國外交的常用詞彙和理念，顯示中國在上合組織中「領頭羊」的地位。加上上合組織中的另一個「領頭羊」俄羅斯目前深陷俄烏戰爭泥潭，中國對上合組織的引領作用更加凸顯。

這次峰會的一個重要成果就是上合組織擴容。美國在中東的最大對手伊朗加入了上合組織，俄羅斯的重要盟友白羅斯啟動了成為上合組織成員國的程序。同時，中東重要國家埃及、沙特和卡塔爾簽署了成為上合組織對話夥伴的備忘錄，峰會也批准了給予巴林、馬爾代夫、科威特、阿聯酋和緬甸對話夥伴地位。

上合組織擴容，展示了這個由中國、俄羅斯等國2001年成立的國際組織仍有強大的吸引力。儘管上合組織一再強調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方原則，西方一些觀察人士還是擔憂，上合組織有可能成為「東方的北約」。

對中國來說，在美國組織西方陣營全面打壓中國的「大變局」之下，上合組織峰會無疑給了中國更多的反制底氣。

因此，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一改冠病疫情暴發後通過「屏對屏」與各國領導人交流的模式，親身參加上合峰會，並順道對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進行了國事訪問。參加峰會期間，習近平先後會見俄羅斯總統普京、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伊朗總統萊希等多國領導人，出席中俄蒙元首第六次會晤，在峰會中佔據了中心位置，並為下月召開的中共二十大爭取了一個較好的國際氛圍。

習近平與普京的會面是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雙方都強調要繼續深化兩國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不過，中國依然堅持在俄烏衝突中保持中立和勸和的立場，普京對此也只能表示理解。他在會晤中表示，理解中國對烏克蘭局勢的「疑問和關切」，並讚許中國的平衡立場。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一方面對中俄關係密切表示關切，同時也指出中國沒有向俄羅斯提供軍事援助或系統性地幫助俄羅斯規避制裁，暗示美國目前沒有理由因為中俄關係而找中國的麻煩。

在穩固中俄關係的同時，習近平這次出訪加深了中國與中亞各國的合作。這對中國提升在中亞地區的影響力，推進「一帶一路」倡議，帶動西部開發，穩定西北邊疆局勢意義重大。

其中，中國、吉爾吉斯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三國在峰會召開前簽署了建設跨國鐵路的合作協議。中吉烏鐵路全長約500多公里，建成後將是中國到中東、歐洲的最短貨運路線，貨運路程縮短900公里，時間節省七至八天，成為中國打造的歐亞大陸橋的一條重要支線。

中吉烏鐵路構想已經提出20多年，但一直未能實施，主要原因就是俄羅斯反對。俄羅斯一向將中亞各國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不願意看到其他大國染指該區域。同時，目前中歐班列的路線主要是經過俄羅斯再進入歐洲，俄羅斯可以從中歐班列貨運中獲得經濟利益，一旦中吉烏鐵路開通，將繞開俄羅斯經伊朗到土耳其，最後從土耳其進入歐洲。俄羅斯當然不願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但俄烏戰爭爆發後，俄羅斯承受了來自西方的全面制裁，並在俄烏戰場上陷入「消耗戰」的困境，對中亞國家的控制已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對中國的倚重有增無減。這次上合峰會，俄羅斯一改多年的立場，不再對中吉烏鐵路項目提出異議，對中國與中亞國家擴大深化合作的其它舉動，也沒有表示反對。

不過，中國在這次上合峰會上也並非凱歌一片。《撒馬爾罕宣言》點出了哈薩克斯坦、俄羅斯等六國支持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唯獨缺少了印度。峰會期間，習近平沒有同印度總理莫迪舉行會晤，中國媒體也沒有報道兩位領導人有任何互動。

這說明，儘管中印兩軍在峰會前達成在部分邊境線撤軍的協議，但中印關係並沒有實質性改善。除邊境爭端外，印度還堅持反對「一帶一路」倡議。

印度認為，中國是要通過「一帶一路」拓展其影響力，「一帶一路」中的中巴經濟走廊經過克什米爾地區，而克什米爾屬於印度。印度加入美日澳印「四國聯盟」（QUAD），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對抗「一帶一路」。

中印領導人在上合組織峰會上沒有會晤，甚至沒有互動，顯示兩國矛盾依然很深，兩國關係在短期內也很難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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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