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文：戴耀廷犯了煽動意圖罪嘛？

上月底，港大法律系副教授戴耀廷前往台灣，出席一個名為「港澳中、各民族及台灣自由人權論壇」的活動，並在活動發言時表示，中國必會成為一個民主國家，屆時香港便可實現「人民自決」，港人亦可考慮是否成立獨立國家。為此，特區政府發表聲明，譴責戴耀廷的主張。港澳辦隨後亦發表聲明，主張並支持港府依法規管「港獨」分子與外部分裂勢力的勾連活動。

及後，內地《人民日報》海外版刊登署名文章，聲稱鼓吹港獨的人「有一種迷信」，便是以為《基本法》第 23 條尚未在香港立法，自己便可以免於法律制裁。文章強調，港獨言行除了違反《憲法》和《基本法》外，也違反了香港法例第200章《刑事罪行條例》中的「煽動條例等法律」。身兼資深大律師的行政會議成員湯家驊則表示，如有「德高望重」的人提出港獨，便有可能觸犯了煽動意圖罪。

普通人也有機會觸犯煽動意圖罪

然而，戴耀廷是否觸犯了煽動意圖罪呢？我們便要從現行法例說起。根據《刑事罪行條例》第 10 條：任何人如作出、企圖作出、準備作出或與任何人串謀作出煽動意圖的作為，或發表煽動文字，便屬觸犯煽動意圖罪。因此，湯家驊認為「德高望重」的人提出港獨才有可能觸犯法例，這是值得商榷的，因為條文是強調「任何人」，即是一個普通人主張港獨，也有機會觸犯煽動意圖罪。

那麼，主張港獨算否「煽動意圖」？根據《刑事罪行條例》第 9(1)(a) 條，任何人若意圖「引起憎恨或藐視女皇陛下本人、其世襲繼承人或其他繼承人，或香港政府，或女皇陛下的領土其他部分的政府，或依法成立而受女皇陛下保護的領域的政府，或激起對其離叛」。

另一方面，根據《香港回歸條例》和《釋義及通則條例》附表8：原有條文提及「女皇陛下」的提述，在條文內容又涉及香港特區土地所有權、中央政府負責處理的事務，抑或中央與特區關係的情況下，須解釋為中央人民政府的提述。換句話說，任何引起憎恨中央政府，或激起他人叛離中央的言論，均有可能觸犯煽動意圖罪。

戴耀廷用字很謹慎

然而，戴耀廷作為法律學者，大家若細心留意他當日的言論，你會發現他的用詞十分謹慎和小心，因而未必構成煽動罪。首先，他聲稱香港的民主運動，「應定位為反專制的運動」，而沒有明言他在反中央政府。其次，他聲稱中國現政權有一天會結束，「必會成為一個民主的國家」，也只是在預測，甚至是幻想未來中國的政治發展，並沒煽動他人顛覆現政權。

大家最關注的「港人亦可考慮是否成立獨立國家」那一句，則是建基在他對於中國未來的預測之上。換句話說，假若他所幻想的情況不出現，他所提到的港人「人民自決」也不會出現。更重要的是，他的「考慮」除了獨立選項外，也蘊含「組成聯邦或邦聯」的選項。愚見認為，相比戴耀廷當日提倡佔領中環，今次他只是提出一個建基在幻想，而且沒有具體行動主張的政治構想，實在難以算作煽動。

有無政黨觸犯社團條例？

相反，比起大家所關注的戴耀廷，青年新政的游蕙禎和民主黨的劉慧卿出席論壇，問題可能更大。畢竟，戴耀廷並不從屬任何政黨，游蕙禎和劉慧卿則有政黨聯繫。若二人出席台獨團體所舉行的活動，乃是獲得所屬政黨授權的話，又算否跟外國政治性組織或台灣政治性組織建立聯繫呢？他們的所屬政黨，又算否抵觸《社團條例》 第 8 條而須列為非法組織呢？這個問題，保安局和律政司均應該跟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