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影評】李美：日式美學　日系禪意

 《日日是好日》是日本國寶級女星樹木希林的遺作，也是日本影后級女星黑木華、及多部未華子的作品。其實，除演員外，這齣充滿日本文化韻味的電影，還涉及其他日本文化國寶－－日式美學、日系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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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茶道為首，附上書畫、插花、陶瓷、庭園、和服等等，片裡所呈現日本傳統之美，實不難使觀眾深深嘆服。筆者一邊觀看，一邊聯想到同樣擅寫日本文化的川端康成，其諾貝爾文學獎經典《千羽鶴》，也將茶道提昇到另一層次；其餘《雪國》所談藝伎、《古都》所談京都，以至筆者最推崇、談及圍棋的《名人》等，不單屬於一篇篇文學巨著，凡此種種的日本文化，亦在他的生花妙筆下極盡其妙。

當然，在「美」的基礎上，戲中更觸及「禪」。其實，茶道本身，也屬一種禪修，其餘書畫、插花之類亦然。所謂禪，只能意會，不能言傳；雖有漸悟，亦有頓悟......凡此種種，電影均透過細膩筆觸，來將箇中禪意娓娓道來，於此筆者就不說太多或劇透太多了；必先強調的是，觀眾入場前後，誠宜了解一下禪為何物，那麼對本片意涵必有更深刻感受。說到底，《日日是好日》不是純粹的娛樂片，而是一齣令大家有得著的電影；即使節奏上也過於「禪」，亦即過於慢，但在整體高格調的襯托下，本片絕對值得3.5星評價。

（注意，以下完全劇透）

《日日是好日》講述大學生典子（黑木華 飾）師從武田（樹木希林 飾）學習茶道，由最初半點不懂到最後學滿成師的心路歷程。

初看茶道，典子只知箇中舉手投足的優雅，亦即眼裡只有茶道之「形」，包括過程中的形式主義。但當身體逐漸習慣茶道之「形」，變得機械化或routine起來，她才開始能夠騰出腦筋，進一步細味弄茶過程以外的東西，好像欣賞表演般的弄茶過程、聆聽室內外各種水聲、感受陶瓷器具的質感等。不過，以上還僅屬於「美」的層面，典子縱能更好排除雜念、認知世界，但都停留在「五官」，尚未到達第六官的「意」及「禪」的境界。

電影前段篇幅，主要都在描繪茶道之「形」；直到中後段，則為典子引入許多突發事件，例如表姐美智子（多部未華子 飾）結婚產子、她發現男友出軌繼而失戀、搬出獨居繼而忽然喪父等，相關經歷都令典子的「心」從茶道中體會到人生與禪意。於此過程裡，既有「漸悟」的漸漸學習，也有「頓悟」的頓然覺醒。事實上，典子面對人生重大波折後，她起初是獨自一人應對，後來則會找武田老師一起共渡時艱；背後理由，正是茶室裡的禪意有助釋懷。

那幅「日日是好日」的掛匾，初時她只當作書法，又或單純地按字面理解。可是，透過茶道，她慢慢明白到變幻之義，這既是無常的，也是恆常的－－亦即黃霑所寫《家變》歌詞所謂「知否世事常變，變幻才是永恆」。戲中特別強調時間的流逝，譬如季節的更替、以至豬年之後又是豬年，來說明茶道如何因時而變及不變。日本茶道亦強調「一期一會」，惟大家也愛「後會有期」。總之，「日日是好日」旨在教人隨遇而安，以平常心面對天理循環與一切變幻。當武田發現，典子卒之明白茶道真諦－－除了學會「形」，還學會了「心」，就終於認可她昇華為茶道老師。

必須補充，武田茶室內的「壁龕」，每次都會掛上不同的書畫，固然都為室內美感潤色不少，但如細察其中，也會感受到書裡行間的禪味。至於室內插花和室外庭園（包括花草水石）等，亦為融入自然、「天人合一」的象徵。相關「配套」，不單與茶道的哲理一脈相承，也進一步發揮了相輔相成之效。

本片美中不足的，乃節奏始終嫌慢（莫非要貫徹禪意？），加上側重寓意而放輕人事，是故角色發揮空間不算太多：樹木希林和黑木華的演繹雖然叫好，但就肯定不算驚艷；而典子所涉劇情線也難言精彩，對她的事業、友情、愛情、親情都著墨不多，至於武田更無甚麼劇情線可言......與川端康成的經典作比較，《日日是好日》固然是遠遠不及了。說實話，如果大家想要真正了解茶道，翻開《千羽鶴》肯定是個更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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