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緯溫：疫情下中美科技戰重啟在即？
中美近期就冠病疫情暴發責任上演的「甩鍋」大戲尚未落幕，兩國另一頭一度暫停、勝負未決的科技戰，過去一周似乎又出現加快重啟的跡象。美國政府據報將加碼追殺中國電信巨頭華為的消息，引發華為高層高度警惕，前天更罕見公開高呼：「中國政府不會讓華為任人宰割。」
美國政府去年5月以來以國家安全為由，將華為列入「實體清單」，嚴格限制美國企業與華為的業務往來，將中美科技戰推向升級，但之後為減少對美企的干擾，五度延長允許美企與華為開展部分業務的臨時許可，至今年5月15日。
成為冠病疫情「震中」並未澆熄美國加大打擊華為力度的念頭。路透社上周引述消息人士披露，特朗普政府多部門高官同意對華為祭出新措施，以限制其全球尖端精密芯片供應。
根據新規，使用美國芯片製造設備的外國公司須先獲得美國的許可，才能向華為供應某些芯片。這意味着華為旗下海思半導體的主要芯片供應商台積電，將被美國綁手綁腳，可能讓華為陷入「斷糧」窘境。
中國官媒上周末對美國此舉開出第一槍，暗示中國政府可能以牙還牙。《中國日報》3月29日發表社論警告，「如果新措施得以實施，中國政府別無選擇，只能對一些美國公司採取同樣的措施。」
在被美國制裁近一年之際，華為前天發佈公司最新年度財報，顯示去年營收儘管增長，但已顯露疲態。華為去年凈利潤增加627億元人民幣（約126億新元），增幅僅5.6％，為三年來最小，與2018年增長25％相比更是大幅放緩。
華為盈利增速顯著放緩據報主要是因海外銷售疲軟，以及美國對公司採取的限制性措施。
面臨制裁和冠病疫情夾殺，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前天坦言，2020年將是華為面臨的「最艱難的一年」。他說：「這一年全年華為都處於美國實體清單之下，而且，華為儲備也快用完了，這是全面檢驗華為供應連續性能否發揮的重要一年。」
在瀕臨「斷糧」之際，華為高層面對美國的步步緊逼，罕見地一反此前對美採取公關話術的常態，轉而變得強硬。徐直軍當天也高調向中國政府喊話：「我想，中國政府不會讓華為任人宰割，或者對華為置之不理。相信中國政府也會採取一些反制的措施。」
這段乍聽之下更像是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發言的回應，是華為高層首次公開對美國可能出台的新限制作出回應，也是公司首度公開將華為與中國政府掛鉤，有與美國撕破臉的味道，凸顯華為在更具殺傷力措施面前終於按捺不住。華為是否事先與政府達成默契，藉機轉守為攻向美國發出警告，暫時不得而知。
徐直軍還反問：「（中國）為什麼不能基於同樣的網絡安全原因，禁止美國公司的5G芯片及含有5G芯片的基站和智能手機、各種智能終端在中國使用呢？」
對於中國手中的反制武器，中國知名財經評論家葉檀前天撰文分析，中國若限制美國5G芯片以及含有美國5G芯片的終端、設備進入中國市場，美企將損失巨大，僅蘋果和高通每年潛在損失就至少逾700億美元（約1003億新元），相當于波音去年營收。
其中，高通去年營收247億美元，中國區佔比高達47％（116億美元）。中國手機廠商若不採用高通方案，高通至少損失全球40％市場份額，並將無法承擔巨額研發投資，而被迫退出5G通信市場。美國公司受限喘不過氣，據悉也是華為的臨時許可一延再延的原因之一。
波士頓諮詢公司3月9日曾發報告預測，美國若維持現行實體清單中規定的限制，將損失8個百分點的全球份額和16％的收入；若完全禁止半導體公司向中國客戶銷售，技術跟中國脫鉤，則將損失18個百分點的全球份額和37％的收入。
中美科技戰是否即將在美國拋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新措施下重新登場？近期劍拔弩張的中美關係，上周隨着美國總統特朗普公開表示停止使用「中國病毒」字眼，以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應約同特朗普通電話向美國釋出善意後，其實已出現緩和。
不過，中國乃至華為對特朗普而言，仍是轉移國內輿論焦點，有利特朗普競選連任的出氣筒之一。在「中國病毒牌」日漸失效下，相信中美科技戰將待特朗普之命隨時重啟。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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