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映:香港客家地名雜談
前不久筆者在《思考香港》寫了一篇「柴灣 羅屋」,提到客家話常用柴字,但粵語「拉柴」則是死人之意,頗不吉祥,所以改名「翠灣」,但叫的人不多,至今仍用柴灣。有些讀者來問,類似改名的還有哪些。
柴灣改名不果,但香港成功「正名」的地方其實不少。最經典的例子,是調景嶺原名叫吊頸嶺,秀茂坪前稱掃墓坪,這些「邪邪地」的地名,在滄海桑田的演變中,都以美好的形象示人。
傳統上,客家人四海為家,萬水千山總是情。在墾荒拓植的歲月,所到之處甚至連名字都欠奉,於是就隨便叫,「張口就來」,日子長了也就成了地名。
筆者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從香港返粵東老家,那時候還沒有高速公路,更談不上高鐵,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長途巴士。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一路舟車勞頓、沙塵滾滾,而是千奇百怪的地名。過了羅湖橋從深圳驅車河源、龍川,赫然見瘦狗嶺、打狗窩、鬼叫嶺;進入梅州的五華、興寧,仍見牛屎坳,還有一些令人噴飯的地名,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改名。
地名改的時間長了,很多人就不知道原本的名字。舉一例,筆者常來常往的台灣南部最大城市,原名叫「打狗」,到了日本殖民時期,覺得這名太難聽,改名「高雄」,於是沿用至今。台北的西門町,想必也是日本人留下的名字。
大不列顛統治香港一百五十年,留下的英國名字就更多了,軒尼詩、佐敦、英皇道、皇后大道、太子,不勝枚舉。但客家人留下的地名更多,什麼阿公岩、亞媽灣,還有不怎麼雅的馬屎洲、牛屎灣,等等。
赤柱是香港市民最喜歡的避暑海濱,開埠之初卻是海盜流連之地,客家原住民都知道該地「有賊常住」,後人把客家地名「賊住」改為「赤柱」。但英國人另有叫法,以史丹利(Stanley)命名。此人曾經三次出任英國首相(不過三次加起來也不到四年)。香港仔的英文地名叫「鴨巴甸」,則是從大英帝國的一個城市名直接搬過來的。
大埔有很多客家圍村,村民或多或少都聽過關於這個地名的傳說:從前是荒山野嶺,常有猛獸如老虎出沒。村民為免成為野獸的點心,路經皆大大步離開。久而久之,這個令人「大步」快閃的地方,就叫成大埔了。
「川龍」這地名的出現,遲至鴉片戰爭之後。話說早期的港英殖民政府官員登記入冊原住民,問哪裡來的什麼人?答曰龍川,於是官府一字不誤錄入,只是按英文習慣倒著寫,Chuen Lung Village就變成了「川龍」。
地名興替,可窺見時代的發展變遷。再舉一例,面積幾乎是港島兩倍的大嶼山,從前聚居大量的客家村民,但地名叫「爛頭」。英國人來了之後,不知道爛頭什麼意思,直接音譯客家話的爛頭為Lantau,島上有外國人別墅區,也叫「爛頭營」。當然,隨著赤鱲角新機場落成,大嶼山舊貌展新顏,再也不爛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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