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娟:美國總統選舉與中美南海軍事衝突
無論美國國務卿蓬佩奧7月23日在尼克松圖書館的演講無論是不是新冷戰宣言,中美關係的惡化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但這遠不是結束。美國的總統選舉剛剛進入100天倒計時,選情壓力下,特朗普政府會打出更多的對華強硬牌。因此,現在的問題是,中美關係究竟會惡化到哪種程度?特朗普會不會發動一場有限的對華戰爭,在國內爭取民意和支持,從而贏得總統大選呢?
對美國而言,對華發動一場有限戰爭是可能的,但前提是必須讓美國民眾相信戰爭是為了捍衛美國的國家利益,而不是服務於某個時期某一政客的選情。後者不可能獲得美國社會的支持,美國人民不會為此買單。華盛頓的對華鷹派認為。當前乃至今後一段時間美國應通過一切方式遏制中國的崛起,經濟上與中國脫鉤,政治上與中國「斷交」,軍事上與中國對抗,在南海地區對中國進行一場有限度的戰爭不僅是可能的,甚至是必須的,晚打不如早打。而對特朗普來說,目前的首要任務是贏得總統選舉,任何長遠戰略規劃都必須建立在總統權力的基礎上。所以,這就陷入了一個悖論:一場有限的對華戰爭必須服務於選舉政治,而選舉政治難以合理化一場有限的對華戰爭。二者的對立性使得這一選項很難在當前美國國內政治舞台上操作成功。
在選舉政治的背景下,特朗普具有充分的動機去考慮在南海挑起適度的軍事危機或衝突來增強國內的支持率。對他而言,這些軍事選項本質上都是政治表演秀,目的是在避免升級為局部戰爭的前提下,把特朗普領導下的美國建構為一個「勇敢正義」的「勝利者」形象。
從理論上推演,軍事衝突可能存在以下模式:
一、艦船相撞。此舉容易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也較容易進行管控。2018年10月,美國海軍「迪凱特」號驅逐艦就與中國海軍170艦近距離航行至41米,幾乎相撞。但這種模式無法保證美軍「獲勝」,反而會在美國國內造成對中國不夠強硬的印象。
二、島礁轟炸。此舉需要對島礁進行選擇,不同的島礁面臨著不同的後果。如對中國已經進行一定程度建設的永暑礁、渚碧礁等進行攻擊,容易引起中國的強烈反擊,有可能造成衝突升級的局面。黃岩島是中菲之間的爭議島礁,中國的實際控制力相對較弱,美國控制黃岩島容易迅速取得軍事上的成功,衝突升級的風險也相對較低。但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取得菲律賓的「口頭授權」。7月27日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的國情咨文已經明確表明,菲律賓反對通過戰爭的方式解決南海問題,菲律賓不會當任何國家的「馬前卒」。這在一定意義上也表明,菲律賓不會為美國在南海的戰爭行為「背書」。
三、控制無主島礁。此舉的優勢在於軍事上幾乎不會遭遇抵抗,衝突升級的風險也非常低。但不足之處是,這種行為的政治意義不夠顯著,不能達到「對抗中國」、「挑戰中國宣稱權利」的目的,反而可能導致所有或部分南海爭端訴求國聯合譴責美國。
四、幫助南海爭端方與中國進行對抗。越南對美國來說是一個潛在的選擇。根據「南海戰略態勢感知」的報告,2020年中國開始實施夏季休漁令以來,越南漁船的非法捕撈問題異常嚴重,中越多次發生追堵、攔截或對峙情況。7月美越簽署了一項諒解備忘錄,以增強越南的漁業執法和漁業管理能力。美國似乎打算幫助越南護漁護航,因此,不排除未來會出現越南漁船打頭陣,中方相關力量、美方相關力量層層圍堵對抗的局面。對美國而言,這一模式的優勢在於越南漁民的「弱者」面目容易獲得國際社會的同情,對中國造成的輿論壓力比較大。但不足之處在於它需要美越緊密配合,目前雙方離實現護漁護航還有一段路要走,越南漁船的「苦肉計」也會給越南國內政治帶來巨大壓力,越南的立場仍具有一定變數。近期內,這種模式的可操作性也不高。
蘭德公司的研究報告《與中國開戰:想不敢想之事》曾指出,中國更有意願在台海地區發起一場反對美國的有限戰爭,美國更有意願在南海地區發起一場反對中國的有限戰爭。中長期看,南海發生軍事衝突的風險非常高,但近期就總統選舉而言,美國很難找到一種既樹立美國形象,又能對戰爭進行管控的模式。要同時滿足上述兩種因素,第三者的配合是必不可少的,但目前菲律賓、越南都未堅定地與美國站在一起。對特朗普而言,通過南海衝突來幫助總統選舉,這一目的恐怕難以實現。
文章原刊於《中美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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