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漢宗:也從駱惠寧劏房家訪看黑暴攬炒的深層原因
10月1日是國慶日和中秋節,中聯辦主任駱惠寧出席國慶活動後,到港島和九龍區探望市民,包括到深水埗一個70平方呎的唐樓劏房探訪市民徐天民,與徐天民親切交談。徐天民說,駱主任言談間處處流露對香港基層民生事務的關心:「駱主任同我講,中央政府同香港政府都會諗辦法去解決(香港住屋)問題。」
徐天民本是一名酒樓主管,去年暴亂中失業,他的妻子也在不久後失業。新冠肺炎疫情後,工作更難找,現時徐天民只能靠做一些地盤散工過活。經濟不佳,徐天民的女兒找不到工作,妻子又體弱多病。一家人失業蝸居在小小房間,光是租金水電一個月就要5000多元。為了節省開支,徐天民不得不將妻女送回湖南老家生活,自己則留在香港繼續捱。
香港樓價貴到令人匪夷所思。今年1月20日,國際公共政策顧問機構Demographia公布的2019年國際樓價負擔能力報告顯示,香港連續第10年登上樓價最難負擔的城市榜首,樓價對家庭入息中位數比率,由2018年的歷史高位20.9倍,輕微回落至2019年的20.8倍,相當於一個家庭須不吃不喝20.8年,才能買得起一間住宅。香港樓價全球最貴的同時,居住環境全球第三差。香港現時人均居住面積僅170平方呎,居住擠迫指數全球排第3,僅次於孟加拉首都達卡和印度孟買,劏房僅得49.6平方呎,當然更不人道。香港貴為國際大都會,居住環境之差實屬恥辱。
面對公營房屋長期短缺、申請設限及排期緩慢的無奈,而樓價的升幅令港人望洋興嘆,再加上經濟轉型失敗,社會流動停滯,工作不確定性高,中產塌落種種因素,助長各類私人租往房旺盛發展,比如籠屋、陽台屋、貨櫃屋、棺材屋、水管屋等,其中劏房已算是「較好」的「居室」了。尤有甚者,香港仍有六千名籠屋床位租客,在地獄般的居住環境中捱日子。
長遠房屋策略督導委員會早年曾委託的調查機構在2013年推算,本港在2013年有6.7萬個劏房單位,住戶人數逾17萬,其中二萬多人是14歲或以下的兒童,半數家庭沒資格申請輪候公屋。調查又顯示,半數劏房衞生及安全環境欠佳,欠廚廁甚至食水供應,部分單位劏出逾10房。但是,到2018年香港劏房已增至近9.3萬個,「全港關注劏房平台」的調查發現,劏房不但愈住愈貴,還愈住愈細。根據港府資料顯示,本港約有23萬多人居於劏房,有百分4.5%的劏房更住了5人或以上,甚至有部分行政專業人士也需要住劏房。劏房亦沒有最細,只有更細,現時人均居住面積已僅得49.6平方呎,只是一張乒乓球桌的面積。
「全港關注劏房平台」公布2019年香港劏房租金指數,指數不跌反升,香港劏房綜合指數為443,較去年上升7.7%,較2018年同期的全港私人住宅各類單位租金指數上升5.8%為高。劏房租金2018年平均月租4509元,2019年升至5,030元,較2018年上升4.8%。居於劏房的住戶每月收入中位數為13,500元,低於全港家庭住戶的中位數25,000元。劏房住客每月於交租後的生活費,只剩下約8,470元。
香港樓價全球最貴,居住環境第三差,難置業成為「港獨」思潮滋長的社會土壤。修例風波引發的黑暴攬炒的成因錯綜複雜,正視「深層次矛盾和問題」早已成為社會不同階層為這場風波謀劃出路時的共同話語,中央也開始意識到這是修訂風波的病根之一。去年9月12日,人民日報發表題為《解決住房問題,香港不能再等了》評論,指「地產商是時候釋放最大善意,而不應只打自己算盤、囤地居奇、賺盡最後一個銅板」,評論的結論是三個月來之所以許多年輕人捲入反修例風暴,「住房,正是重要根源」;新華社去年9月13日也發表評論稱,香港社會深層次矛盾,最突出,最迫切,最讓人詬病的就是住房問題,因此要「採取有效措施加以解決,徹底消除社會動盪的病根」。
劏房戶居住環境惡劣,是香港近二三十年經濟運作模式的後果,外判制度把低下階層的勞動價值貶低,高租金令中小企業壓縮工資支出,基層人士工作辛苦但金錢回報不斷下降,以致貧者愈貧,勞動者可動用的金錢不多,碰上游資推高樓價和租值,基層市民在雙重壓迫下,無奈退到劏房捱下去。
世界各類組織的各類指數,往往反映出香港是全球最不快樂、對年輕人最不友善的城市。社會上升通道堵塞,「學歷通脹」加劇,年輕人難置業、難結婚,瀰漫悲觀情緒,很容易激進,甚至走向極端化,令整個社會充滿怨氣和戾氣。
香港大學畢業生入職薪酬連年下跌,有機構研究發現,20年來香港大學生薪金明顯貶值,起薪點中位數較20年前下跌17%。香港年輕人的實際收入顯著下降,不管他們如何努力,也難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沒有「靠父幹」或發橫財,年輕人單靠自己的努力置業幾乎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不少年輕人對前途悲觀,對未來失望,意志消沉,而且他們很容易將自己的不幸視為社會不公,甚至歸咎於回歸、歸咎於內地,很容易受到反對派政客的蠱惑。參與違法「佔中」和修例風波引發的黑暴攬炒的大多是年輕人,而香港各個大學則成為「港獨」思潮的搖籃。除了外國勢力的干預和反對派政客的策動外,年輕人難置業、難結婚、難生育,勤奮工作改變不了命運,結果就成為「港獨」思潮滋長的社會土壤。「黑暴攬炒」一詞可圈可點,就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意思,大有「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之意味,這引發了香港許多度日萬般艱辛甚至處於絕望狀態的年輕人的共鳴,這才是香港黑暴真正的深層和基礎原因。港澳辦發言人今年5月指出:「黑暴勢力同情者越多,香港付出代價就越大。」此話也可以說成:「年輕人越是對前途悲觀,黑暴勢力同情者就越多,香港付出代價也就越大。」
香港的住房困境,是香港真正的深層次問題所在。港澳辦副主任張曉明今年6月8日在紀念香港《基本法》頒布30週年網絡研討會上說:「香港的主要問題不是經濟問題,也不是困擾基層民眾的住房、就業等民生問題,或者利益階層固化、年輕人向上流動困難等社會問題,而是政治問題。」此話說得不錯,經濟是政治的基礎,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沒有離開政治的經濟,也沒有離開經濟的政治。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制定香港國安法,在政治上讓香港結束了「港獨」倡狂、「黑暴」肆虐的動盪局面,使香港免於墜入「顏色革命」的深淵,迎來了由亂轉治的重大轉折之後,聚焦香港經濟和房屋的深層次問題是應有之義。
要解決社會深層次矛盾,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特區政府從來不敢動搖地產霸權的根本利益,一直蹉跎歲月,結果曠日持久,積習難返,愈來愈嚴重。只要港府下定決心,不再維護地產霸權的利益,大量供應土地,房屋問題不難解決。港府提出公私營合作,發展逾1000公頃私人農地,將其中部分撥作資助房屋,這是覓地建屋最快最佳方法。發展商開發農地需要補地價,政府提供合理誘因,只要堅持依法辦事,保持高透明度,做到公平公正公開,即可釋除公眾對「官商勾結」的疑慮,加快覓地建屋,滿足市民住屋殷切需求,相信社會可理性接受。在土地供應不足情況下,公私營合作增加土地是雙贏的局面,最重要是補地價機制做得公平公正,以免政策向發展商傾斜。
地產商也要考慮一件事,現在地產商的農地土地儲備是有期限的,香港只是50年不變,如果在限期之前沒有補地價,過了50年限期,到時的政府是有權收回那些農地,毋須付出任何賠償。因此,地產商不可將農地儲備長期奇貨可居。
現實是閒置農地及棕地上千公頃,只是政府不肯收地廣建公營房屋,僅視若無睹地重覆「土地不足」。卻在過度聚焦在花費巨資填海造地。實際情況是在已有的陸地上有不少方法創造住宅單位,例如改建空置政府建築、增加新發展區如洪水橋和錦田南的地積比、市區重建時增加地積比、用好農地棕地、收回高爾夫球場、在蓮塘口岸及連接道路範圍規劃新發展區等等,方案數不勝數。
如果香港有1000萬人口,才真的有需要考慮在大嶼山以東填海。如果是為了興建房屋而填海,其實是倒錢入海。顧問說填海要4000億,做完可能就要8000億,甚至更多乃至一萬億去建人工島。一萬億不如用在扶貧更好,特別在黑暴和疫情蹂躪下許多市民像徐天民一樣失去工作無以為生。打個比喻,有很多雞、鴨、鵝可以吃,無需要殺鳳凰、孔雀、仙鶴;有大量柴枝可用,無須煮鶴焚琴。最簡單解決土地辦法,就是地產商補地價,因為地產商手上最多農地。
早前有傳北京有意借「桂山島計劃」助香港一把,方向是將香港部分大型公共設施如赤柱監獄、壁屋監獄、貨櫃碼頭、棕地廢車場等搬往島上,以騰出的香港土地建屋。研究計劃最終是否成事仍屬未知之數,但中央要求港府設法盡快舒緩港人住屋問題已嚴溢於言表,且看林鄭月娥在新一份施政報告有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