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紅：中國高端消費回暖的喜與憂

2020年冠病疫情暴發以來全球的第一個國際級車展——估計也是現在到明年初唯一一場國際級車展，在剛過去的周末在北京閃亮登場。第16屆北京車展從9月26日舉行到10月5日，它能夠在全球疫情的背景下以實體方式舉行，加上人頭攢動的現場，讓一些國際媒體發出「中國經濟強勢回歸」的驚嘆。

從日內瓦到紐約、從底特律到巴黎，幾個老派的國際主要車展今年全因疫情而取消，其中底特律車展的會場還改造成臨時醫院。這些車展的讓道，使北京車展成了一枝獨秀。國際車商紛紛將炫麗的跑車、多功能車、轎車等送到北京車展，瞄準的是中國富裕消費者的錢包。

網絡搜索數據也顯示，北京車展引起了關注熱度。環球網引述百度搜索大數據報道，北京車展相關內容的搜索熱度在靠近車展的七天環比搜索量大漲327%。90後和80後是最關注北京車展的群體，反映出三四十歲的青年高於其他年齡層的旺盛購車需求。

數據也顯示，中國購車人群對功能的重視已不如過去，比較2011年和2020年，當前中國購車者對車款「外觀」的重視，超過了性能和廠商的品牌形象。

這些情況與中國消費增長由負轉正，尤其是奢侈品快速回暖所反映的趨勢是一致的。根據統計數據顯示，8月份，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同比增長0.5%，是連續七個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下滑之後，2020年的首次單月增速正增長。

其中，奢侈品消費率先回暖，而且被視為過去幾個月來中國消費復蘇的急先鋒、主力軍。這背後一大原因相信是冠病疫情導致出國旅遊及代購受限，原本在歐洲、紐約等名牌店「買買買」的中國中產與富裕階層轉而在國內揮灑購物熱情，帶動了國內買氣。

有媒體報道稱，一些中國城市的奢侈品店更出現「搶購潮」。而在迎向當前的「十一」黃金周，在中國疫情受控的背景下，抑制了多時的中國旅遊慾望，眼看就要集中在中國境內爆發。按照攜程網的「國慶黃金周旅行熱力地圖」，截至9月中旬，國慶期間主要航線的預訂量環比增長已超過200%；火車票出票量出現明顯增長，部分熱門線路一票難求。

這在在說明了中國經濟復蘇有牢固基礎、中產與富裕階層的消費底氣足。面對這些數據，國外奢侈品專賣店與旅遊業者也許要更加懷念中國消費者和遊客？從他們的角度來說，與中國切割，減低中外經貿與人員往來，在商業上恐怕不是好主意。

然而，高端消費率先回暖的現實，對中國而言也可能是喜中帶憂，因為這首先說明中國的收入差距較大，貧富懸殊在疫情下可能正進一步惡化，並加劇經濟的不均衡與不穩定性。

平情而論，這並非中國獨有的問題。收入不平等越演越烈是伴隨新經濟、即知識經濟而來的全球現象。在疫情下，高技能的專業人士更有條件透過遠程辦公而降低失業風險。全球的流動性寬鬆造成的股價和資產價格攀升，得利的也是富人。

而低收入者以及初入職場青年的經濟處境則比此前更脆弱。中國國家統計局發言人就坦言，大學生調查失業率到了8月份一般都會出現回落。今年由於前期疫情的影響，高校畢業生失業率在8月份還是有所上升，就業壓力仍然較大。

今年5月底的全國「兩會」上，中國總理李克強在記者會上說，中國仍有6億人的平均月收入為1000元左右（人民幣，約200新元），這個群體相信包括了城市低收入群體和農村貧窮人口，1000元的月收入未必表示三餐不繼，但他們當然不會是奢侈品或北京車展汽車的消費者。

前天的國慶招待會上，李克強強調，儘管中國內外部環境發生深刻複雜變化，但政府將幫助市場主體渡過難關、千方百計增加就業等，並努力實現全年主要目標任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國官方對全面小康定下的底線目標是全面脫貧，為了促進社會公平以及確保經濟持續復蘇，這個目標確實不容懈怠。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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