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旭：孟晚舟案會否峰迴路轉？

備受矚目的孟晚舟引渡案上周有了新進展，讓華為稍稍鬆了口氣。

案件上星期在加拿大繼續開庭聆訊，負責案件的法官10月28日發出一份裁決書，指孟晚舟提出的部分陳述「有真實的可能性」，並認為她有權利「有限度地」提供一些額外證據。

對此，華為加拿大分公司在一份聲明中形容，這項裁決對孟晚舟而言是「一場重大勝利」。

華為加拿大公司事務副總裁維爾希（Alykhan Velshi）日前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多次強調，「有信心」加拿大法院會做出有利於孟晚舟的判決。

是什麼讓華為有信心？加拿大法官最新的裁決，對案件有什麼影響？

華為首席財務官孟晚舟2018年底過境加拿大時被捕，美國指她在華為的伊朗業務問題上誤導滙豐銀行，導致滙豐違反美國對伊朗的制裁令，以此要求加拿大逮捕孟晚舟並引渡至美國。

孟晚舟辯護律師向加拿大法院申請停止引渡程序，其中一項辯護理由，是加拿大當年並未和美國一樣對伊朗實施制裁，美國對孟晚舟的指控在加拿大並不成立，不構成「雙重犯罪」的引渡條件。

不過，這項辯護理由今年5月被法官駁回，讓孟晚舟辯護團隊在這場官司中首戰失利。

引渡案的審理現在進入第二階段，也就是審理加拿大和美國政府對孟晚舟的逮捕和引渡申請，是否存在濫用司法程序的問題。

據維爾希介紹，孟晚舟辯護律師對此提出三個辯護理由：案件存在明顯政治干預；加拿大執法部門在溫哥華機場逮捕孟晚舟的程序，違反法律並侵犯孟晚舟權利；美國要求加拿大引渡時，提供的證據存在重大遺漏。

最新裁定顯示，加拿大法官認為上述三個理由有一定可信度，也允許孟晚舟提供進一步證據，挑戰美國提出的引渡要求。

簡單地說，雖然法官認為孟晚舟的論據，不足以讓引渡案立即撤銷，但在這場反引渡抗爭中，孟晚舟有了翻盤的機會。

加拿大律師和政策分析師庫蘭德（Richard Kurland）受訪時指出，在引渡案件中，採納被引渡人提供的證據非常罕見。

他認為，孟晚舟2013年向滙豐銀行提供的呈現資料中，顯示孟晚舟沒有誤導滙豐的頁面在美國向加拿大提供的證據中被略去十分關鍵。孟晚舟的律師能以此為據，對美國的動機提出質疑，例如孟晚舟被當作美國與中國貿易談判的籌碼。

孟晚舟案的最新進展也讓一些中國輿論對案件變得較樂觀，認為這為案件峰迴路轉打下伏筆。

明面上，案件的裁量權確實在加拿大法官手中，新進展與今年5月的裁決相比，孟晚舟辯護團隊扳回了一局，但影響這起案件的，早已不是純粹的法律因素。

加拿大面臨的局面是，釋放孟晚舟會得罪重要盟友美國；引渡孟晚舟則得罪中國，鬧僵的中加關係更難以修復，兩名被中國拘捕的加拿大公民命運更是未卜。法院的最新裁決沒有徹底改變案件走向，但為孟晚舟翻盤留下空間，透露出「以拖待變」的意思，等待的相信是中美加之間關係變得更明朗。

即將出爐的美國總統大選，將是影響中美加關係的重要變量。孟晚舟在中美貿易戰白熱化時被捕，但案件在中美博弈中能發揮的作用，隨着時間推移已經減弱。新一屆美國政府將如何評估引渡孟晚舟給美國帶來的利益，是否依然對她感興趣？華為和孟晚舟是否還會被新一屆美國政府當做制約中國的籌碼？在中美關係的變化中，加拿大又會如何衡量自身的角色和國家利益？

此輪聆訊後，加拿大法院將在明年2月圍繞是否存在濫用司法程序的問題繼續進行審訊，最樂觀的情況是，法官在明年中裁決撤銷引渡案；如果孟晚舟敗訴，案件肯定會進入一輪輪上訴，可能會拖上好幾年。這也不排除，加拿大司法部長在這個過程中隨時終止引渡案。說到底，孟晚舟案是否會迎來轉機，法庭外的外交和政治角力，才是關鍵所在。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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