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紅：冬奧會為烏克蘭危機按暫停鍵？

 

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的局勢持續緊張，雙方似乎在戰爭邊緣。

俄羅斯已在烏克蘭東部邊境附近集結10萬兵力以及血液等醫療物資。在局勢看來最緊張時，分析人士認為，若俄羅斯全面入侵將使歐洲面對1940年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戰爭；兩名美國軍事專家上周更在《國家利益》雜誌撰文警告，如果俄羅斯與西方不能商定一個重新定義彼此關係的大戰略、滿足彼此的面子與安全需要，軍事衝突可能升級為第三次世界大戰。

過去這一周來，俄羅斯與西方世界的領導者美國處在公開磨嘴皮子的階段。繼周一聯合國安理會上雙方陣營激烈交鋒後，普京周二打破12月以來的沉默，公開指責美國和北約無視俄羅斯所要求的安全保障，指美國企圖以烏制俄，把俄羅斯拖入一場軍事衝突。白宮發言人隨即反唇相譏，沿用了布林肯早前的比喻，諷刺普京是「狐狸站在雞舍頂上尖叫稱害怕雞的威脅」。

吵歸吵，雙方言辭都釋放了「不想打」的信號。美國重申外交解決問題的大門還敞開着，普京則否認有入侵烏克蘭的計劃，怪責美國「逼戰」也不失為一種下台階。

普京今天將在北京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舉行中俄雙邊會談，之後出席北京冬奧開幕式，多數人估計他不會那麼掃東道主的面子，在冬奧期間在邊境大動干戈，搶去冬奧的風頭。不過，普京到底會打什麼牌，只有他知道。雖然美國與歐洲大國已準備了經濟制裁方案，甚至可能制裁普京本人，讓他付出高昂的代價，但分析人士仍擔憂，普京會不惜一切。

這波烏克蘭危機始於2014年，該年年初烏克蘭人推翻了親俄的烏克蘭總統，俄羅斯迅速行動在3月吞併了烏克蘭南部的克里米亞半島。俄羅斯一貫視烏克蘭為其「後院」與安全屏障。直到2014年親俄的烏克蘭政府倒台、與俄敵對的政權上台，對俄羅斯無異為一場地緣政治地震。而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之後，歐盟與美國等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實施了許多政治制裁和經濟制裁，歐洲大國也更堅定地支持烏克蘭。迄今，雖然西方不將烏克蘭正式納入北約，但北約也願以烏克蘭作為抵禦俄羅斯的西方堡壘，烏克蘭本身更是渴望扮演這樣的角色。它在2019年把加入北約作為國家基本方針寫入憲法。

俄羅斯可能入侵烏克蘭的信號在去年7月開始出現，標誌是普京發文指烏克蘭領導人正在實施反俄計劃；普京要求北約不東擴，不得接納烏克蘭、撤出在東歐的部隊，但均遭到拒絕。

在烏克蘭局勢升溫之時，「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的說法開始在美國與台灣的輿論中出現。台灣藍營人士警告，台灣過於擁抱西方，未來可能跟烏克蘭一樣、面對大陸的武統威脅；美國學界則警告，如果北京與莫斯科聯手，分頭進取烏克蘭和台灣，那將是美國的噩夢。西方學者同時也擔憂，如果美國不在烏克蘭問題上展示強硬的態度與決斷，將對北京發出錯誤信號，助長北京武力犯台的勇氣。

但如果深入分析各方處境，就能知道北京不會這樣看，也不會過度捲入美俄之爭。北京深知，相對於俄羅斯，中國大陸的崛起才是美國的心頭之患；台灣在美國對亞太地區安全設計中所佔據的地理位置，也是烏克蘭所不能相提並論的。換言之，北京清醒地看到，中國大陸也才是美國的首要競爭對手，美國不會為了對付俄羅斯而耗損過多的精力，美俄對峙雖然能部分減緩北京的壓力，但北京漁利的機會也有限，反之俄羅斯倒是能利用中美緊張的時機來擴張自身影響力，而對北京未必有多少好處。

近年，在美國對華敵對態勢加劇的背景下，北京與莫斯科將雙邊關係提升至「准同盟」水平，共同抵禦美國的壓力。不過，對中國而言，為俄羅斯而加劇與美國的矛盾，並不符合自身利益，中國在科技、貿易上有更多需要美國的地方。

何況，北京不急於這一兩年內武統，習近平的任期壓力也小於普京。而從北京角度說，台灣是其國土的一部分，與作為聯合國承認的獨立國家烏克蘭不能相提並論；它選擇處理台灣問題的節奏與方式，不會與其他國家同步或拿來做交易。

中俄元首今天將在北京進行元首峰會。普京這次訪華受到高規格禮遇，央視總台台長慎海雄親自對他進行專訪，普京也在新華社撰文，敘述中俄兩國正形成互惠互利的能源聯盟、將加強貿易合作，雙方也會重點討論國際熱點問題，合力不斷推動國際關係體系「更加公平和包容」。

烏克蘭危機相信將是習普會上的話題。但如上所述，北京估計會更關注中俄雙邊合作，也不希望看到戰事，中國民眾也不太關心烏克蘭問題。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張軍周一稱，有關國家堅稱可能發生戰爭「完全沒有道理」，希望他的信心被證明為有依據，世界能和平渡過這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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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