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緯溫：中美不可避免重啟貿易戰？
美國官方前天公布最新數據，顯示去年與中國創下三年來最大貿易逆差，美國去年12月對華貨品出口同比也下降逾8％，意味着中國過去兩年遠未能完成採購2000億元（美元，下同，2687億新元）美國商品的目標，未如期兌現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承諾。
美國貿易高官在過去十多天里接連放話，明確表示對中國逐漸失去耐性，甚至揚言追責，由此是否引發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重啟貿易戰，成為近期輿論熱點。
美國商務部普查局本周二（8日）公布數據，顯示去年與中國的貨物貿易逆差擴大14.5％，達到3553億元，為2018年創下4182億元紀錄以來的最大逆差。美中貿易逆差自2019年連續兩年收窄，前年疫情下更創下3103億元的10年最低水平。
中美在2020年1月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緩解了兩大經濟體之間長達一年半的摩擦。中國承諾加大採購美國農產品、製成品、能源和服務，兩年內的採購目標為總額2000億元，同時加強保護版權、商標及其他形式知識產權。
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鮑恩對美國普查局數據進行分析，稱中國僅兌現兩年商品和服務採購目標的57％，與彭博社分析得出的62.9％相差不遠。
鮑恩指出，北京在第一階段協議中對商品、能源和服務的購買規模，甚至不足以回到中國2017年對美國採購的基線水平。「換句話說，中國並沒有購買與特朗普協議中承諾的額外2000億美元（美國）出口商品。」
路透社昨天引述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言人霍奇的聲明，稱美國已就採購量短缺問題與中國進行數月的接觸，「但尚未看到兌現購買承諾的真正跡象，我們的耐心正在消耗殆盡。」這是美國本周連續兩天釋放對華失去耐性的信號。
中國駐美國使館發言人劉鵬宇則重申，儘管受到冠病、全球經濟衰退和供應鏈中斷的影響，中國仍努力實施第一階段協議。
美國副貿易代表比安奇本月1日曾在一場線上論壇，公開指責中國未能履行第一階段協議，稱美國正研究對華追責的所有工具，但未透露細節，預示兩國貿易摩擦隨時可能升高。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本周一應詢時，再度提醒美國貿易戰沒有贏家。
不過，關稅戰接下來多數不會是中美鬥法的主戰場。由41名美國參議員組成的跨黨派小組，本周一致函美國貿易代表戴琪，敦促制定更全面的程序，把部分中國商品排除在懲罰性關稅之外，以減緩對美國企業影響。
與特朗普政府不同，拜登政府核心成員其實都不認同對華繼續發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關稅戰，但礙於國內高亢的抗中情緒而不能放軟姿態。美國總統拜登上月中在白宮記者會上，表明解除對中國商品加征的關稅還為時過早，明顯為接下來對華貿易談判預留籌碼，但也並不意味準備升高關稅戰。
儘管中美目前僵持不下，但第一階段協議中尚有一項條款，為雙方解決矛盾提供轉圜空間。這項條款預測中國對美國商品購買量「將在2022至2025年繼續增加」，但沒有設下具體採購目標。
曾參與第一階段協議談判的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前主任格里爾就指出，該條款可用於「對已經錯過的事情進行追溯執行」。中國官方目前則尚未公開表態，是否將延期兌現第一階段協議承諾。
霍奇昨天聲明的另一部分，其實更值得注意。他指出，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並未解決應對中國國家主導經濟的核心問題，並揚言拜登政府將通過建立美國競爭力、多元化市場和限制中國「有害做法」的影響，來「塑造中國周圍的環境」。
與此同時，眾議院上周五也通過《美國競爭法》，旨在加強美國國內供應鏈、先進技術研發和科學研究，以提升美國競爭力，在全球領域與中國抗衡；其中包括撥款520億元用於增加美國的半導體生產。
趙立堅周一對美國這項大型投資法案表示堅決反對，批評法案鼓吹開展對華戰略競爭，再次暴露美國霸道霸凌行徑。他呼籲美國應摒棄冷戰思維和零和理念，停止審議推進該案，停止損害中美關係和雙方在重要領域的合作。
可以預見的是，拜登時代的中美貿易戰將不會再以關稅戰為核心開打，美國勢必將繼續利用技術上的明顯優勢，作為鉗制中國增長的手段。毫無疑問，升級的科技戰將成為中美貿易摩擦2.0的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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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