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慶成:泛民「缺席」特首戰是好事嗎?
香港實施新選舉制度後,在過去一年已經先後舉行了選舉委員會和立法會兩場選舉,緊接的特首選舉也即將在下月初舉行。不過,昔日選前各政黨向特首參選人討價還價的熱鬧場面,今年已不復見,當中泛民主派在這場選舉中更近乎絕跡。
連日來,身為唯一特首候選人的前政務司司長李家超馬不停蹄地會見社會各界人士,聽取不同的意見。但會面的團體之中幾乎沒有一個是有民主派背景。有機會和李家超交流的非建制派人士,只有前民主黨副主席、立法會議員狄志遠一人。他前天在會晤中表示希望李家超推動「雙普選」,但又補充說這個訴求並非是支持李家超的硬條件。
曾幾何時,香港民主派陣營在特首選舉中具有舉足輕重的角色。以上一屆即2016年的選舉委員會選舉為例,民主派在多個專業界別囊括全部席位,最終奪得298個議席,加上27名民主派議員,合共325席,間接迫使梁振英在翌年放棄連任特首,林鄭月娥得以享「漁人之利」登上特首寶座。
可惜好景不長,北京在2019年反修例運動後決定徹底改變香港的選舉制度,以阻止「反中亂港」者藉着選舉進入權力架構。結果在去年的選委會選舉中,僅有三名非建制派人士獲得足夠提名參選,最後更只有狄志遠一人當選,以致泛民在今年特首選舉的影響力急劇下降,喪失向特首候選人叫價的能力,與2017年特首選舉可謂差天共地。
泛民在本屆特首選舉中近乎絕跡,某程度上也折射出傳統民主派政團眼下面臨的困境。一邊廂,泛民政黨過去一年拒絕參與北京主導的三場大型選舉,獲得了許多支持者稱讚。但另一邊廂,泛民不參加選舉,意味着無法晉身體制,自然難以維持自身的政治影響力,並被迫要為政黨的生計問題煩惱。
以傳統民主派龍頭民主黨為例,在高峰時期一度有近百名區議員,以及是立法會內最大的泛民政黨。但前年立法會泛民主派總辭,該黨七名議員也參與其中,再加上該黨沒參加去年底舉行的立法會選舉,目前在立法會議席已經是「清零」。
近一年來,民主黨支援黨友的法律費用開支大增,而黨內區議員人數又「買少見少」,收入銳減,財政狀況目前只夠維持一年。日前有民主黨人士就向港媒披露該黨被迫要大瘦身,黨總部人手已經由以往的20多名職員大減至個位數,而且要不斷出售黨產,只剩下太子總部。
縱使民主黨度過創黨以來最嚴峻的財政危機,未來仍要面對不少難題。其中一個是新一屆特區政府7月1日上任後,很快就會公布新一屆區議會選舉安排。屆時民主黨會否再參選,以及如何決定未來走向,對該黨也是一大考驗。
至於曾是民主派第二大政黨的公民黨,核心成員多是大律師、學者、專業人士,有一段時間比民主黨的勢頭還強。可惜在2014年「佔中」前後,該黨與激進派愈走愈近,過去一年的規模也是不斷萎縮。
除了有數名骨幹黨員觸犯《香港國安法》正等待審判,早前公民黨的許多黨員已紛紛退黨,前立法會議員陳淑庄2020年退出公民黨後,更在去年離港飛往台灣定居。奇怪的是,公民黨至今還沒打算「解散」,聲言要適應形勢變化轉型做基層工作,但又不打算參選。
據公民黨中人反映,該黨因疫情已長期無法舉行籌款活動,加上沒有立法會議員津貼,目前只能靠固定支持者捐款及售賣該黨紀念品,苦苦支撐黨的運作,先前與街坊接觸的前地區辦事處也已轉為網上服務。
所以要說傳統民主派陣營最務實的,還是民協。民協一向是溫和的民主派政黨,但在2019年的反修例運動中,時任民協領導者意圖在政治上左右逢源,結果被激進抗爭者的「不割席」理論牽着鼻子走,與北京交惡。
在剛剛過去的上周六,民協召開會員大會改選領導層,選出溫和的黨內元老、黃大仙區議員廖成利出任主席。
廖一向主張和北京溝通,上任後的記者會上把民協定位為溫和及愛國的民主派政黨,被外界視為民協將再次回歸到務實民主派的定位。
可以說,在新形勢下的香港,民主派各大政黨都要作出選擇,離港的離港,留港的如果不選擇建制派、就要轉趨低調,變相缺席政界。在眼下的香港政局,這是大小政治氣候使然。
但話說回來,民主派「缺席」特首戰甚至是政治圈,對香港社會也不是好事。議會若長期缺乏反對聲音,將不利監察港府推動建設,改善民生。當局在採取「霹靂手段」發揮一定效果後,也是時候考慮展示「菩薩心腸」,予公民社會一定的發展空間,方是長遠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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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