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昊:「佩洛西綜合症」對中美關係的深層衝擊
近期,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不顧中方強烈反對和反覆交涉,執意竄訪台灣。此舉的負面影響並不是一時的,它嚴重損害中美之間的戰略互信,並令兩國步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外交危機。中國大陸採取了嚴厲的反制行動,而拜登政府也威脅要做出回應。如果不加以管控,未來幾個月不排除中美之間出現更為嚴峻的緊張情勢的可能。更重要的是,一種可被稱為「佩洛西綜合症」的危險現象正在籠罩中美關係。
美國方面批評中國「反應過度」,這並不公允。近年來,無論是特朗普政府還是拜登政府,都在台灣問題上採取了對大陸來說具有挑釁性的舉措。特朗普曾派遣內閣級高官訪台,拜登本人則多次表示要「武力保衛台灣」。過去幾年,隨着美國不斷推進針對中國的「大國競爭」戰略,美國靜悄悄地重新定義了其「一個中國」政策。如今,美方在界定「一個中國」政策時,將其國內法律《與台灣關係法》放在中美簽署的三個聯合公報之前,並將所謂對台「六項保證」納入其中。不久前,拜登政府還在國務院網頁中刪除了「美國不支持台獨」的表述。
在中方看來,佩洛西訪台並不是孤立性事件,它體現的是美國在涉台政策上「改變現狀」、實施「以台制華」的長期戰略意圖。佩洛西在《華盛頓郵報》發表的文章中,公然使用「外交關係」這一用語來描述美國和台灣地區之間的交往。佩洛西的訪台還恰逢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紀念日前後,這讓此舉變得更具挑釁性。正如美國智庫德意志馬歇爾基金會高級研究員葛來儀(Bonnie Glaser)等人所言,佩洛西的做法侵蝕了美國政府的政治信譽,進一步削弱了中方對美國審慎處置台灣問題的信心。
「佩洛西綜合症」的要害在於,美國行政部門和立法部門在台灣問題上存在的微妙相互制衡似乎已經被打破,這會加速讓台灣問題從中美關係的「熱點」變為「爆點」。一方面,美國內部不同政治勢力各行其是,美國政府的行政部門對涉台政策的掌控力有所下降,美國對華強硬派政客在台灣問題上不聽白宮招呼的現象恐會加劇。一位民主黨出身的總統未能成功勸阻一位民主黨出身的國會眾議長,這實在是令人憂心的。另一方面,美國政府的行政部門也存在縱容心態,甚至利用美國政客製造的危機對華倒打一耙,攻擊中國大陸「升級緊張」。這種局面勢將加大未來中美兩國政府處理台灣問題的難度。
「佩洛西綜合症」表明,美國內政因素對台灣問題的攪動更加顯著,美國國會正在進一步搶奪涉台政策制定的「方向盤」。佩洛西訪台或使美國國內的對華鷹派勢力更為囂張。不僅一些民主黨籍議員為佩洛西「叫好」,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等人也公開支持佩洛西。佩洛西的做法製造了新的錯誤先例,下任美國眾議長(很可能是共和黨籍眾議員凱文·麥卡錫)或會再行訪台。佩洛西為了打造所謂個人政治遺產,不惜製造中美關係的重大危機。未來一個時期,佩洛西的做法或對美國國會議員產生「激勵」和「示範」效應,他們將會更加肆意地通過打「台灣牌」展現「反華」「反共」的姿態,從而謀取政治上的好處。
應看到,佩洛西訪台的背後,是俄烏衝突背景下美國國會日益升溫的「挺台」熱潮。一些美國國會議員將俄烏衝突與台灣問題刻意混淆,通過「捆綁中俄」的策略加大渲染「中國威脅」,讓軍工複合體等利益集團以及自己的選區獲益。共和黨籍眾議員邁克·加拉格爾等人稱,俄烏衝突將對中國大陸產生「模仿效應」,加劇「武統」台灣可能性,美國的「一體化威懾」戰略恐難遏止中國大陸。這些議員還提出一系列「挺台」法案。尤其是,美國參議院對外關係委員會主席、民主黨籍參議員鮑勃·梅嫩德斯以及參議院預算委員會共和黨首席議員林賽·格雷厄姆等人力推「台灣政策法案」。該法案將此前由其他國會議員提出的「台灣夥伴關係法案」「強化台灣安全法案」等進行綜合,大有全盤重塑美國涉台政策之勢。
「台灣政策法案」要求美國政府實施一系列新的嚴重挑釁舉措,如將「駐美國經濟文化辦事處」更名為「台灣代表處」、賦予台灣地區「非北約重要盟友」地位、設立「台灣安全協助倡議」、深化美國國民警衛隊與台軍關係、將台灣地區納入美國提出的「印太經濟框架」。梅嫩德斯稱,這項法案將「向北京釋放一個清楚的信息,那就是不要在台灣議題上重蹈普京入侵烏克蘭的覆轍」。然而,梅嫩德斯這種傲慢而強硬的言論以及「台灣政策法案」可能會讓中國大陸採取更多的堅定舉措。
中美在台灣問題上陷入了典型的安全困境,而且兩國軍隊在台海地區的博弈正在出現一種「新常態」。佩洛西訪台後,中方採取了強有力的軍事反擊動作。為對中國示強,美軍艦機或加大過航台灣海峽頻次,美軍航母打擊群或在台海地區加大部署力度,甚至美國還考慮與日澳舉行聯合軍演。此外,還不應排除台灣當局做出某種軍事動作的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中美兩軍擦槍走火、直接衝撞的風險不容低估。
總之,佩洛西訪台給中美關係帶來的一系列嚴重負面影響還在發酵之中。即使佩洛西很快將要離開美國政壇,但是「佩洛西綜合症」仍將毒害中美關係。美國國內政治因素正在讓美國的涉台政策淪為「戰略混亂」,這勢必將增加中美陷入軍事衝突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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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中美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