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客：台灣擊落大陸無人機是台海第一槍？

 

連日來，中國大陸無人機持續飛越台灣金門崗哨，在實彈明槍示警無果後，台灣軍方最終在星期四（9月1日）擊落一架無人機。
最近一段時間，大陸無人機頻繁闖金門，疑似由這些無人機近距離拍攝的畫面在社交媒體上流傳，引起軒然大波。不僅金門多處營區周遭的地形地貌一覽無遺，台灣兩名士兵更是被拍到用石頭丟無人機，引發兩岸網民們對於台灣軍隊「無能」和「原始」的群嘲。

在譏笑聲漫天飛的時候，台灣總統蔡英文下令適時採取必要且強力的反制措施。她星期二（8月30日）在澎湖視察時說：「敵軍越是挑釁，我們越要冷靜。我們不會讓對岸有不當的借口來製造衝突，我們不會挑起戰端，我們自我剋制，但不表示我們不會反制。」

蔡英文強硬表態後，台灣軍方當天首次進行實彈防衛射擊驅離無人機，兩天後更是擊落了一架。

對於擊落無人機的細節，台灣陸軍金門防衛指揮部在通報中指出，該無人機當時進入了獅嶼禁限制水域上空，駐守部隊示警驅離無效後進行防衛射擊。不過在提到具體信息時，台灣軍方卻很技巧地說，該無人機是「不明民用空拍機」。

「不明」「民用」，這四字可圈可點，意在表白：台軍沒刻意去打下中國大陸的軍用無人機挑起戰端。

反過來看，如果有架「不明民用空拍機」飛去解放軍崗哨上空對軍事禁區大拍特拍，解放軍會不會也把它打下來？

台海情勢是否升級？

顯然，這些飛到金門的無人機不是真的來歷不明，據台灣國防部此前通報，它們被驅趕後，都是往廈門方向飛去。

那麼，台灣擊落大陸無人機，是否會引發台海情勢的升級呢？

從國際媒體星期四當天對台灣擊落大陸無人機事件的高度關注來看，許多人應該確實有這樣的擔心。

針對台軍8月30日首度實彈射擊驅離飛至金門的大陸無人機，中國官媒《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8月31日曾在微博發文評論說，這是多年來台軍對大陸飛行物第一次進行實彈射擊，性質很惡劣、嚴重，對台海局勢無疑造成負面加碼。

胡錫進說，嚴格來說台軍已經開了「第一槍」，這很嚴重；如果接下來台軍膽敢擊落大陸無人機，將更加惡劣、嚴重，構成極其危險且後果難料的先例，意味着大陸將有理由對台方某個目標發射實彈，並將其擊毀、擊落。

不過，當台軍9月1日真的擊落大陸無人機時，胡錫進的論調，就跟8月初評論佩洛西訪台前後有變一樣，馬上明顯放軟了。他在微博上寫道，「在金門附近的無人機都不是大陸軍隊的，而應該是廈門地區民間無人機愛好者的」，「金門方面顯然應當克制對待這些無人機，不要將事情搞成兩岸之間新的緊張點。」降溫的意圖昭彰，也不再提大陸有理由對台方某個目標發射實彈了。

中國大陸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同日被問到無人機一事時，首先說他不了解相關情況，接着重申，台灣渲染緊張氣氛毫無意義。大陸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發言人朱鳳蓮表示，這是民進黨企圖藉機炒作，製造緊張氣氛，升高兩岸對立對抗。

歸根究底，台海爭端是否會升級，最後還是要看北京。而從上述官方回應看來，就如新加坡前駐美大使陳慶珠不久前所說的，在兩岸局勢當中，北京是位出手謹慎的棋手。

美國紐約智庫「台海安全研析中心」主任梅復興就說，無人機本身就是一種相對較低風險的戰略試探手段，可以在不危及人員傷亡的狀況下，從事一定程度的恫嚇或摸底行動。因此，引發真正嚴重軍事衝突或升級的風險較為可控。

除了保持距離地試探、恫嚇、耀武揚威，大陸無人機也在打一場低成本的心理、認知戰，台灣軍人以石頭丟擲無人機的視頻不僅引起大陸網民訕笑，也使許多台灣民眾覺得顏面盡失，因為每年台灣在國防部、軍購及退伍軍人輔導委員會編列的開支超過8000億新台幣（366億新元），結果到頭來只剩下丟石頭。

身處前線的大陸「民間」力量

此次事件中，台灣軍方和胡錫進均稱，擊落的是民用無人機。但是一般來說，民用無人機不會飛到台灣軍隊的崗哨上空，來來回回地觀察、拍攝，而且在多次警告後仍拒絕離開。因此有些網友和評論家猜測，被擊落的其實是軍用無人機。

這種關於是「民」還是「兵」的爭論，由來已久。

事緣在南中國海和台灣海峽，出現在對峙第一線的，往往不是大陸的軍警艦機，而是一些民間力量。

比如在南中國海島礁爭端中，經常可見到大陸漁民的身影。在台灣海峽，大陸采砂船則極具存在感。2020年底，中國大陸數百艘采砂船隻集結馬祖南竿海域，台灣海巡署不得不緊急調派2000噸級的新北艦前往支援，驅逐越界的采砂船隻。

柏林科學與政治基金會的防務問題專家保羅（Michael Paul）分析說，民間力量的平民身份，使得他們不像軍艦那般招搖，卻可以捍衛中國大陸的海洋權益。比如漁民們到有主權爭議海域的捕魚作業，還能對外詮釋為「正常經濟活動」，為北京的主權訴求創造既成事實。

如今，隨着兩岸局勢的升級和變化，未來是不是會看到更多大陸的「民間」力量，在台灣海峽顯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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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