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格。班多：中美不應讓一隻氣球破壞雙邊關係
一隻偏離航線的中國氣球導致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取消了中國之行。北京聲稱，這隻氣球用於氣象測量，但華盛頓方面認為背後還有更邪惡的目的。不過，美國也使用氣球收集情報。而且，拜登政府擔心共和黨的攻擊，指責他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打交道時表現得軟弱無力。
儘管美國政府的反應反映出其政治脆弱性，中國也應承擔責任。在布林肯計劃訪問前不久就啟動偵察任務是愚蠢的。事實證明，該事件的影響類似於過去和未來的國會議員訪問台灣——這是沒有必要的挑釁，對雙邊關係造成傷害。
必須阻止雙邊關係的不斷惡化。北京和華盛頓必須至少保持最低限度的溝通與合作。如果兩國關係全面決裂，其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戰爭不再是不可想像的。一月下旬，一位美國空軍將軍預測 2025 年中美戰爭的備忘錄被泄露給媒體，隨後，政府批評人士不斷發出警告。此前，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訪問台灣，中國在台灣周邊的軍事活動隨之增加，而台海關係進入一種更危險的新「常態」。儘管北京致使台灣周圍海域的局勢更加危險，美國也在無意之中提升了中國人對台灣分裂主義的恐懼。
美中關係似乎走向冷戰時期的美蘇關係，而我們值得從這段歷史中吸取教訓。儘管美蘇競爭非常危險，但兩國政府設法共存，並確保各自的生存。1991 年蘇聯解體，和平結束了可能出現的全球核戰爭。
首先，必須避免核大國之間的全面衝突。華盛頓和莫斯科都不怯於使用軍事力量，但在對抗時都非常謹慎。蘇聯干涉了東德、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這些地區都在其利益範圍之內；同時，還包括阿富汗和越南。美國在北韓和越南打過幾次大仗，並在其他地方開展了規模有限的、不定期的軍事行動。只有在古巴危機時，這兩個對手才接近於交戰狀態，反映出該島國在美國利益範圍內的地位。那次交鋒導致兩國政府此後更加謹慎。
隨着關於台灣衝突的討論不斷升溫，北京和華盛頓都應該認識到避免軍事衝突的必要性。如果無法保持克制，威懾力消失，結果將是一場嚴重的常規戰爭，必然會面臨使用核武器的壓力。任何衝突的經濟後果，都將在整個亞洲和世界範圍內產生巨大的影響。決定哪個國家主宰亞太地區，可能需要不止一場戰爭。反觀德國的崛起，它在80年里引發了5場戰爭，包括規模達到頂峰的二戰。
其次，美國和蘇聯軍隊有時發生直接或間接衝突，但兩國政府通常避免真正危險的代理人戰爭，拒絕將有限的對抗演變成全球戰爭。例如，莫斯科對北越的援助，以及美國對阿富汗聖戰者組織的支持，分別導致大量美國人和蘇聯人的死亡，但沒有引發雙方的直接對抗。在朝鮮上空，蘇聯飛行員執行打擊美國軍隊的戰鬥任務，但華盛頓沒有向美國公眾透露這一點。雙方在非洲和拉丁美洲還發動了其他代理人戰爭。今天，美國正以赤裸裸的方式，為針對莫斯科的一場大規模戰爭提供支持，但拜登政府設定了界限，避免雙方直接衝突。
第三，美蘇兩國政府進行會談。儘管美蘇的接觸很少在友好的氛圍下進行，但在避免古巴導彈危機期間發生衝突以及安排和平結束冷戰方面，會談至關重要。1950 年，由於缺乏接觸，北京和華盛頓之間實現和平的權宜之計受阻，而且盟軍將敗退的朝鮮軍隊追擊到鴨綠江附近。2001 年，雙方通過外交渠道，解決了 EP-3間諜飛機事件。這些都體現出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穩固關係的重要性。
第四，美蘇經濟從未完全脫鉤，即使雙邊貿易量較小。蘇聯出售天然氣、石油和礦物，換取食品和製成品。美國則向一直處於飢餓狀態的蘇聯人出售糧食——蘇聯的集體農場無法養活蘇聯人民，就像毛澤東時代的集體農業一樣失敗了，造成嚴重後果。即使與西方的經濟聯繫有限，但這也可能限制了莫斯科發動對抗的慾望，因為這有利於蘇聯經濟，有助於保持寶貴的非政治層面接觸，並體現經濟改革的潛在收益。
美蘇之間的冷戰關係不是友誼的典範，但它展示了兩個裝備精良的意識形態對手如何在全球範圍內開展激烈競爭，同時維護和平。這應該是未來幾年中美關係的底線。
以此為基礎，發展中美關係需要努力，包括化解此次氣球事件的能力。未來幾年，保持美中關係一定程度的穩定性是至關重要的。
共和黨肯定會利用新成立的「美國與中國共產黨戰略競爭特別委員會」對抗拜登政府和習近平領導的中國政府。在即將舉行的總統選舉里，中國幾乎肯定會成為核心問題，因為兩黨都想展示自己對華強硬的一面。這段時間裡，即使是看似很小的事件，比如一隻普通的偵察氣球，也可能導致中美關係偏離軌道，造成可怕的後果。
華盛頓和北京可能發現，雙方在未來幾年無法成為朋友。然而，他們必須避免成為敵人。冷戰提醒我們，即使是強硬的對手也有能力共同維護和平。美國和中國必須設定底線，並在此基礎上發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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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中美聚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