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王毅的拉歐抗美之旅

 

正在歐洲訪問的中共政治局委員、中央外委會主任王毅這幾天密集會見歐盟國家領導人，並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會面。王毅也是去年10月中共二十大後，出訪歐洲級別最高的中國政要。

這次歐洲之行中，王毅頻頻對法國、意大利、德國等歐盟重要國家釋放善意，表達加強對話合作的意願；對美國卻不假辭色，毫不留情地抨擊美國打壓中國，拉歐抗美的色彩十分濃厚。

王毅2月15日飛抵巴黎的當天，法國決定取消對中國旅客入境限制措施，給王毅送上一份烘托氣氛的「見面禮」。


法國總統馬克龍、總統外事顧問博納、外長科隆納等政要會見了王毅。馬克龍表示，法方希望加強法中在氣候變化、生物多樣性、海洋保護等領域的合作。博納在與王毅共同主持中法戰略對話時表示，法方願積极參與「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同中方進一步密切在國際事務中的協調。科隆納期待法中合作今明兩年取得新的大發展，把因疫情失去的時間追回來。

在意大利，王毅會見了總統馬塔雷拉、副總理兼外長塔亞尼。馬塔雷拉贊同意中雙方儘快重啟各合作機制，強調歐中合作對於應對全球挑戰至關重要。塔亞尼表示意大利期待同中國儘快重啟雙邊合作機制，促進相互投資、擴大貿易規模。

在德國，總理朔爾茨和外長貝爾伯克會見了王毅。王毅稱，中國已成功克服疫情影響，經濟呈現強勁復蘇。中德雙方可以積極籌備新一輪政府磋商，規劃兩國關係發展藍圖，使中德合作繼續走在世界前列。舒爾茨表示，德國將堅定發展同中國的經貿關係，反對任何形式的「脫鉤」。

可以看出，在處理中國與法國、意大利、德國等國家關係上，王毅都強調中國已克服疫情，希望中國與這些歐盟重要國家重啟對話與合作，力爭消除因疫情和俄烏戰爭給中歐合作帶來的影響，儘快將中歐關係拉回以經貿合作為主的軌道。

但對中美關係，王毅不僅沒有表現出妥協退讓，反而連放重話，嚴厲抨擊美國對中國的打壓。

雖然王毅在慕尼黑會見了布林肯，但中方刻意強調王毅是應美國請求，與布林肯進行了「非正式接觸」。

布林肯對王毅強調，中國偵察氣球出現在美國領空是對美國主權和國際法不可接受的踐踏（unacceptable violation），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絕對不能再發生。布林肯還警告，如果中國在俄烏戰爭中向俄羅斯提供物質支持或協助其逃避制裁，將需要面對產生的後果。

王毅則向布林肯表達了中方在氣球事件上的「嚴正立場」，要求美國改弦更張，正視並解決濫用武力給中美關係造成的損害。

布林肯又向王毅表示，美國長期以來的「一個中國」政策沒有改變，強調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外交對話和開放的溝通渠道的重要性。但中國官媒並沒有報道王毅是否表示中美應該保持對話。

除了當面向布林肯表達不滿，王毅還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直斥氣球事件是「美國製造的一場政治鬧劇」，稱美國擊落氣球的行為「匪夷所思，近乎歇斯底里，是百分之百的濫用武力，明顯違反國際慣例和有關國際公約」。

王毅還指斥美國出台的《晶片與科學法案》，「其實是動用國家力量打壓中國企業，這是百分之百的單邊主義和自私自利，百分之百地違反世貿組織規則，嚴重干擾國際產業鏈供應鏈穩定」。他的結論是：美國已經站在了自己倡導自由貿易的對立面，這是一個歷史的諷刺。中國有一句古話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有小人才去巧取豪奪。今天的美國卻撕下一切偽裝，連巧取都不屑做了，只剩下明火執仗地豪奪。」

王毅當著各國諸多政要和專家學者的面，用如此激烈的言辭抨擊美國，在中國外交史上十分罕見。這顯示面對美國不斷升級打壓中國的措施，中國選擇了強硬應對，不再以弱者姿態求得與美國緩和關係。

但對抗美國固然不易，拉攏歐洲也沒那麼簡單。在俄烏戰爭仍激烈上演的背景下，法、德等歐洲國家都在這個問題上對中國施壓，希望中國不給俄羅斯提供任何軍事援助。中國要拉攏歐洲，必須在歐洲與俄羅斯之間維持平衡。

對此，王毅仍拿出「勸和促談」的一貫立場。雖然歐洲國家肯定對此不滿，但也難以逼迫中國放棄中俄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

需要指出的是，王毅拉歐抗美，並非要拉攏歐洲一起對抗美國，而是要表明中國將區別對待歐洲和美國，力爭歐洲不完全倒向美國一邊打壓中國。

同時，王毅嚴厲抨擊美國也不是要和美國徹底翻臉，而是中共歷史上「以鬥爭求合作」策略的再次運用。中國肯定不願看到中美關係完全破裂，那將嚴重阻礙甚至打斷中國的現代化進程。無論拉歐還是抗美，中國都希望爭取一個相對穩定的外部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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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