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嶺：非洲陷債務危機 中國力倡緩債、減債

非洲債務危機舉世關注。除已違約的贊比亞和加納外，2023年，非洲國家支付的外債將接近230億美元，據信用評級機構惠譽估算，到2024年，這一數字將增長12%，達到250億美元。

近十年來，許多新興經濟體在通貨膨脹、低利率的情況下累積了巨額債務。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資料顯示，世界上五分之三的發展中國家現時在償還貸款方面遇到了相當大的困難，或已拖欠債務。其中，非洲的情況尤為嚴峻。

世界銀行和國際國幣基金組織根據低收入國家債務可持續性分析框架對38個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進行分析發現，有7個國家已陷入債務困境、18個處於高風險，還有13個處於中等風險。迄今為止，贊比亞已尋求債務減免，加納、埃塞俄比亞和突尼斯等國也面臨同樣的命運。

長期以來，西方輿論一再炒作中國是導致非洲陷入債務困境的根源，但這與事實大相徑庭。世行國際債務資料庫顯示，截至2020年底，82個低收入和中等偏下收入國家公共外債結構當中，商業和多邊債權人分別佔比40％和34％，雙邊官方債權人僅佔26％，中國佔比不足10％。

英國慈善機構「債務正義」報告亦透露，非洲國家35%的外債來自西方私人貸款機構，其總額幾乎是中國對非洲貸款的3倍，平均利率約為中國對非貸款的2倍。該機構政策主管鐘斯(Tim Jones)稱，美國和英國直到最近還能以不到1%的利率借款，而私人貸款機構對非洲國家的貸款利率卻高達7-10%，「貸款機構聲稱這些貸款有風險，但他們收取很高的利率本身就產生了風險。」

更為要命的是，根據20國集團暫停償債倡議，各國雖可申請推遲還款，但債務多以美元而非本國貨幣計算，而美元一路走強意味欠債國要支付更高的債務，利率上升又雪上加霜，使債務成本進一步上升。

中方支持國際社會採取共同行動，通過債務免除、緩債、債務重組等方式説明受債務危機困擾的國家減輕負擔，穩定經濟，無論是向非洲提供發展融資，還是債務處理，都發揮了建設性作用。
根據霍普金斯大學中非研究所公佈的資料，2000年至2019年期間，中國起碼勾銷了非洲各國所欠下的94筆無息貸款，總金額超過34億美元。

前兩年，二十國集團制定了《暫停償債倡議》和《緩債倡議後續債務處理共同框架》。據此，G20和巴黎俱樂部的所有債權人同意在個案基礎上對申請減免債務的國家進行協調，解決發展中經濟體債務問題，促進相關經濟體恢復債務可持續性，實現可持續增長和減貧。

中國主動落實G20的緩債倡議，同19個非洲國家簽署緩債協定或達成緩債共識，是G20成員中落實緩債金額最大的國家，宣佈免除非洲17國截至2021年底剩餘的23筆無息貸款債務，並積極參與G20共同框架對乍得、埃塞俄比亞、贊比亞的個案債務處理。

然而，在解決債務危機問題上，將減債負擔全盤壓在中國身上顯然是不公平的。如上所述，在重債窮國的債務結構中，多邊開發銀行和以發達國家商業機構為主的私人債權人佔了很大部分。以贊比亞為例，多邊金融機構和商業債權人持有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外債，佔比分別高達 24% 和 46%。

顯然，作為發展中國家主要債權方，多邊金融機構和商業債權人的債權是造成有關國家債務負擔的重要原因，在幫助非洲國家減輕債務負擔上理應負有更大的責任。沒有它們的參與，就不可能拿出非洲債務問題的有效解決方案。也正因為如此，中方一直主張，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其他多邊金融機構及商業債權人應參與到對發展中國家減債行動中來。既然要幫助發展中國家走出危機，那就應該所有債務方一起減，不能單獨要求中國減債，這不合理也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令人遺憾的是，西方許多專家對中方的立場持懷疑態度，暗示中國故意以此為藉口，規避西方國家要求其減免債務的壓力。世界銀行行長瑪律帕斯在不同場合表示，中國在債權人委員會提出了很多問題，表明北京有改革全球主權債務重組體系的意圖，打破了一項已有數十年歷史的規矩，將拖延贊比亞債務重組談判，沒有任何機制可以朝這個方向發展。中方應放棄不切實際的要求，聚焦實際債務重組，減輕債務負擔。

這種論調根本站不住腳。有專家以翔實的數據分析指，將多邊金融機構排除在債務暫停、減免或重組討論之外，並將其列為「優先債權人」的說辭，包括多邊金融機構貸款高度優惠，比中國的貸款更便宜，更「值得」償還；多邊金融機構需要「AAA」信用評級發放優惠貸款，參與債務減免可能會危及信用評級，影響未來向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提供優惠貸款，以及多邊金融機構持續發放新的優惠貸款本身就是對債務國的補償等難以自圓其說，北京的要求不僅是中國的觀點，也是非洲人的呼聲。

事實上，中國並非不願意減免債務，但解決路徑必須是既有利於債務國減輕自身壓力，又能保證中方利益不受損害的雙贏方案。無論如何，欲有效緩解非洲國家的債務危機，G20成員應本着「共同行動、公平負擔」的原則，有序推進《緩債倡議後續債務處理共同框架》個案債務的相關工作，同時多邊金融機構和商業債權人也應著眼大局，以同等條件參與減債行動，在為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支援、緩解債務負擔方面採取更有力的行動，任何利益攸關方不得置身事外，只有這樣才能打破僵局，有效緩解債務危機，幫助非洲國家實現可持續、自主和高品質發展，給全球經濟注入新的活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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