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境：英國--新時代下的美國「特殊夥伴」
拜登2021年任美國總統後重振盟友隊伍。翌年烏克蘭戰爭爆發，「整隊」加速，歐陸德國、印太日本等與美國戰略關係顯著提升。儘管如此，英國與美國的關係仍堪稱「特殊」。
特殊關係的信號
第一個信號出現在2021年6月。拜登上任後首次出訪，第一站便落在G7輪值主席國英國。剛於上一年處理完脫歐程序的英國推動G7發表公報，主張「開放、有復原力、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並邀澳洲、印度、南韓、南非、歐盟參與簽署《2021開放社會聲明》。G7峰會之前，美英先簽《新大西洋憲章》，其從名稱到格式、到內容，皆仿80年前美英反法西斯之《大西洋憲章》。這無異於重吹民主世界號角。
第二個信號出現在三個月之後，是迄今為止最明確的信號。美英澳三國閃電成立防務合作聯盟AUKUS。這個能夠分享核潛艇技術的聯盟實際上構成美國全球戰略布局的第一梯隊，英國也一躍成為印太真正玩家。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美國項目主任萊斯莉·文加姆利（Leslie Vinjamuri）評論道：「對德國和歐洲可能取代英國的任何擔憂已暫時緩解」。
第三個信號則發生在近日。2023年6月7-8日，英國首相辛偉誠訪問美國，會晤拜登後簽下《大西洋宣言：21世紀英美經濟夥伴關係框架》。此既可視為對2021年《新大西洋憲章》的補充，也可視為英國脫歐後求而不得的美英自貿協定的替代，還可視為對美國-歐盟貿易與技術理事會（TTC）的模仿。
特殊在哪裡
在辛偉誠訪美前一周，即5月30-31日，美國與歐盟剛舉行完第四次TTC磋商。將其與美英《大西洋宣言》比較，有助於我們理解美英關係「特殊」之處。
其一，由於AUKUS，英國實際上已經在尖端技術投資及管控方面不可避免地與美國相捆綁。美國近日在盟友中力推對外出口管制、對外投資篩查，應者寥寥，而英國的回應較歐盟熱情。
其二，美英並不避諱針對第三方。自TTC於2021年9月啟動磋商後，歐盟一直力避留下針對中國的印象。相比之下，美英《大西洋宣言》直言「技術、經濟和國家安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地交織在一起」，點名某些「專制國家」的挑戰，還表示「歐洲-大西洋和印度-太平洋及其他地區的安全不可分割」。
其三，美英經濟整合顯然較美歐更為容易。TTC聲明沒有觸及美歐經貿中的「疑難問題」——「隱私盾」和「碳關稅」，此外也可看出美歐在綠色補貼和晶片補貼方面的分歧。
《大西洋宣言》則顯示，美英產業鏈有更好的融合前景。美國打算將英國列為《國防生產法》第三章意義上的「國內來源」。美國實際上也指定了英國在人工智能（AI）治理規則談判方面的「牽頭人」角色，指出美國「歡迎」英國擬於秋天舉辦的全球首次AI峰會並「承諾高級別官員出席」。而這正是辛偉誠此行最為看重的東西。
為甚麼特殊
拜登在會晤辛偉誠之前的一番話似乎給出了美英重振特殊關係的兩個背景原因。一是「丘吉爾首相和羅斯福總統70多年前在這裏，強調英國和美國夥伴關係的力量是自由世界的力量」，言指當下全球的地緣戰略及意識形態衝突；二是「全球經濟正在經歷自產業革命以來的最大轉變。」
英國脫歐是促使英國「投靠」美國的關鍵。地理上的「世界島」、心理上的「後帝國」、發展模式上的「金融城」，導致英國很自然地選擇了「全球英國」作為自己的新定位。據此定位，英國自然支持「自由開放」的世界秩序，也有餘力介入印太事務。此外，英國能憑據特殊關係獲得回報。英國預計自己將獲得與高端技術、資本、市場相綁定的紅利，以及參與劃分新世界秩序的話語權。
按理說，遊走於各大板塊、各大陣營之間，更有助於英國施展特長。它既將自己與美國深度綁定，或因已判定對抗之激烈、勝負之明了。
在美國方面，則是看上了英國的全球「帝國」視野、與自己更為相容的模式和更為相近的理念，以及英國的全球多邊話語操盤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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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中美聚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