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俄羅斯兵變攪動中國輿論場

 

俄羅斯瓦格納僱傭軍老闆普里戈任突然發動兵變，不到24小時又戲劇性收場，極大攪動了中國輿論場，也讓中國的挺烏派和挺俄派在一天之內經歷了冰火兩重天。

6月24日（星期六）上午，有關瓦格納發動兵變的消息開始充斥中國互聯網。大量自媒體發佈了普里戈任的表態和瓦格納僱傭軍的動向。

普里戈任稱，俄羅斯國防部軍隊襲擊了瓦格納僱傭軍的營地，瓦格納軍人遭到「巨大損失」，瓦格納部隊已在多個地點越過俄羅斯與烏克蘭的邊境，進入俄羅斯南部邊境羅斯托夫地區。普里戈任還表示，他的部隊擊落了一架俄軍直升機，「我們正在前進，我們將走到最後。」

中國官方並沒有對瓦格納兵變作出任何反應，但官媒報道了俄羅斯國防部的聲明。聲明稱，有關俄羅斯國防部對瓦格納營地進行打擊的消息和視頻都是不真實的，是一種信息挑釁。克里姆林宮方面發佈消息說，俄羅斯各部門正在全天候向總統普京彙報相關情況。

星期六下午，中國官媒報道了普京有關兵變的電視講話。表情嚴肅的普京把瓦格納的行動定性為「武裝叛亂」，稱「分裂我們團結的行動本質上是背叛自己的人民，背叛自己現在還在前線作戰的戰友。這是對我們國家和人民的背刺。」普京還警告，所有故意走上叛變、脅迫、挑起武裝叛亂之路的人必將受到懲罰。

瓦格納兵變讓很多支持俄羅斯的中國網民感到緊張。他們認為，普里戈任的反叛將給俄烏戰爭帶來巨大影響，一旦俄羅斯輸掉戰爭，中國將面臨美國及其盟友全力打壓，中國的外部環境將更加惡劣，台海局勢也可能進一步惡化。

另一方面，不少支持烏克蘭的中國網民難掩興奮之情。 一些網民發文稱，「黃俄（指挺俄派）心態崩了」「趕快組織黃俄勤王莫斯科」，「明天一覺起來，莫斯科可能被解放了」。一個名為「凡鈈帆」的網民訴苦說：「我在微博上與黃皮鵝苦鬥一年多，不！應該是九年，比八年艱苦抗日還長，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歷經黃皮鵝的辱罵，諷刺，舉報，拉黑，炸號……九年心酸只有自己知道！」「終於天要亮了」。

星期六晚上，眾多中國網民持續關注俄羅斯局勢。普里戈任宣布，要揮師北上。瓦格納軍隊開始迅速沿着俄羅斯M4聯邦高速公路快速向北推進。到了北京時間晚上九點多，有自媒體引述西方媒體消息稱，瓦格納軍隊抵達了距離莫斯科不足兩百公里的圖拉。

這時，各路中文博主開始借用中國古代各種兵變來解讀俄羅斯局勢，從唐朝的安史之亂到後周的趙匡胤陳橋兵變，普京也被描述可能成為唐玄宗或周恭帝。

一些支持烏克蘭的博主更是實時傳播各種瓦格納進軍神速的消息。有的說沿途俄軍不但不阻止瓦格納，還就地加入瓦格納隊伍；有的說保衛莫斯科的俄軍王牌空降兵98師217團已經嘩變，還有人說俄軍副總指揮蘇羅維金也加入了普里戈任的造反行列。

星期六晚上12點左右，有消息稱瓦格納前鋒已經到達莫斯科市郊，距離市中心僅有90公里，莫斯科的機票全部售罄，普京大勢已去……

就連一些支持俄羅斯的中國網民也開始恨鐵不成鋼地指責普京和俄軍「太拉胯」，而支持烏克蘭的網民開始樂觀認為北約和烏克蘭將不戰而勝，普里戈任入主克林姆林宮後，只能割地撤軍賠款。

到了6月25日（星期天）凌晨一點多，突然傳出白羅斯總統盧卡申科調停了瓦格納兵變的消息。據白羅斯官方報道，經過一天的調停，為了避免流血，瓦格納將停止向莫斯科進軍，返回原駐地。而莫斯科方面則會停止起訴普里戈任，並為瓦格納僱傭軍提供安全保障。

普里戈任隨後也發表聲明，表示要避免在俄國的土地上流血，瓦格納部隊停止開進，返回原駐地。

這一戲劇性轉折令所有關注俄羅斯局勢的中國網民大跌眼鏡。很多人一覺醒來，發現星期六火爆全網的瓦格納兵變已經銷聲匿跡了。

也有一些挺俄派開始用新陰謀論解讀瓦格納兵變，稱這是普里戈任和普京聯手上演的一齣戲，目的是麻痹烏克蘭和北約，以便讓瓦格納軍隊有機會突襲烏克蘭，甚至攻佔基輔。

不過，無論是挺俄派還是挺烏派，很多人認識到，斯拉夫人的腦迴路或許與中國人不同，用中國數千年歷史和政治經驗去分析斯拉夫人的「直腸子」，有些文不對題。

實際上，俄羅斯的國情雖然與中國或其他國家大不相同，但這次兵變確實反映了俄羅斯政治、軍事存在很大問題甚至危機，絕非像一些網民調侃的那麼輕鬆。

對中國來說，瓦格納兵變是俄羅斯內政，網民可以吃瓜看戲，官方不能輕易表態。鑒於中俄關係的重要性，這次俄羅斯兵變肯定引起中國官方的高度關注，官方今後如何應對類似的變局，也是一個新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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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