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偉：四中全會對習的權利和香港問題釋放的信號

在社交媒體發達、真真假假的傳言滿天飛的今天，有必要認真解讀中國神秘的政治體系，而這往往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

最新案例與上周召開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有關。會議召開之前，有關高層政治鬥爭及人事變動的流言甚囂塵上。這是每年一次的政治會議，371名黨的高層領導聚集一堂，審議並批准有關黨和國家的政策議程。

為期四天的會議10月31日結束時，發表了長達5千字的全會公報。然而，公報充滿了政治術語，缺乏細節，似乎與人們的預期相去甚遠。

乍一看，除了香港問題，公報在其他方面都沒提出什麼新的實質性內容，更多的只是在重申現行政策。當然，公報呼籲積極應對國內外日益嚴峻的挑戰，加強黨的領導和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展示了黨的勃勃雄心。

但如果認為因此就否認這次會議的重要性，那將大錯特錯。在諸多方面，這次四中全會是具有重大意義的。

首先，會議進一步確立和鞏固了習近平主席的權力。習近平已被視為毛澤東之後中國最偉大領導人，但會議之前曾有各種猜測，認為在經濟增速放緩、中美貿易戰以及香港發生的「反中」示威遊行的背景下，習近平的領導地位正面臨黨內外越來越大的壓力和挑戰。

美國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學者裘德·布蘭切特等中國問題專家指出，全會用四天時間討論如何完善和提高黨的治理能力和決策體系，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完善和提高黨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內涵。

但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專家仍在堅守其頑固想法，認為習近平將不得不在其第二個任期內對政治局常委會這一最高決策機構進行改組，以便把自己的一兩名親信晉陞為政治局常委，以進一步鞏固他的權力地位。

四中全會之前，有關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陳敏爾將被提升為政治局常委的傳聞不斷。有人甚至表示，習近平有可能會把政治局常委人數由七人增至九人，這樣現政治局委員和國務院副總理胡春華也將升任政治局常委。

事實證明，這種猜測大錯特錯。在江澤民和胡錦濤執政時期，他們都曾在任期中段的中央全會期間進行過重大人事調整。

但是，自2012年底上台執政以來，習近平努力轉變黨和國家的治理方式，成功鞏固了自己作為領導核心的權力。對他而言，沒有必要再提升一兩名親信進入政治局常委，或者在其第二任期內進行人事改組。如果他進行這樣的人事調整，反倒表明黨中央高層的軟弱和不穩定。

關於習近平計劃把政治局常委會擴大到九人的猜測就更不靠譜了。習近平的前任胡錦濤2002年上台執政之初，以加強集體領導之名，把常委會人數由七人擴大到了九人。但事實證明，胡錦濤在位的10年，其領導效率低，因此習近平成為黨的一把手後，就選擇又把常委會縮減成七人。

隨着廢除對國家主席任期的限制以及大規模的個人崇拜運動，習近平繼續強化自己的權力。或許可以這麼說，習近平可能會考慮在2022年黨的第二十屆全國大會時進一步減少政治局常委會的構成人數，這樣常委會對他的約束和限制也會少些。

其次，公報表明，在國內經濟形勢不容樂觀之際，黨將進一步加強對社會和經濟的全面管控。

在國際舞台上，中國面臨著來自美國的強力遏制。美國對中國在意識形態和價值觀、治理模式以及主導國際的意圖等進行着全面的競爭和角力。

據新華社報道，在四中全會召開前，中央於10月27日出版發行了習近平《論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一書。該書收錄了習近平在過去近七年裡關於堅持黨對一切工作領導的重要文稿70篇。

確保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這與習近平反覆強調的「黨是領導一切的」理論一脈相承。

正如我先前在本專欄裡所講，習近平認為，對黨執政地位的最大威脅來共產黨自身。由於共產黨自身存在的系統性風險，使黨難以有效應對長期而複雜的挑戰。

全會公報表示，會議審議並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換句話說，就是黨的領導層將努力提升能力，以鞏固自己的權力，並使之合法化。

由於全會文件的細節尚未公開，中國領導人如何去實現這一目標，仍有待觀察。宣傳部門已宣布將在全國發起一場四中全會精神學習和宣傳活動，因此文件細節可能會在未來幾周內公開。

相對而言，公報明確地表明，北京有意對香港採取更強硬態度。香港的反政府暴力示威抗議活動已進入第五個月。公報特別強調，中央將建立健全香港和澳門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

很多分析人士認為，這句話意味着北京準備推動香港進行有關國家安全的本地立法程序。依據中國憲法和香港基本法，北京有權制定這樣的法律。早在2003年，由於遭遇大規模抗議，香港政府擱置了有關國家安全的本地立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