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渤：普京會撳下核彈按鈕嗎？

今日早上起來看BBC的新聞報道，駭然見「普京會撳下核彈按鈕嗎？」這個標題（Would Putin press the nuclear button? ）

這已經不是理論上的假設，而是國際社會可能面對的現實，因為俄羅斯總統普京已經下令核武部隊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我們曾一次次判斷，普京不會血洗車臣，不會鯨吞克里米亞，不會染指頓巴斯地區。就在一個多星期前，筆者在《愚政進行曲》一文中指出，普京在烏克蘭國邊境線屯兵二十萬絕不是虛張聲勢，許多朋友的反饋是「打不起來的」。事實上，硬漢普京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行事風格，總是超乎很多專家和磚家的想像，包括不久前特種兵空降哈薩克，到今次血刃「同文同種」的斯拉夫兄弟。

近日所見，俄軍全方位攻擊烏克蘭的推進速度未如預期。普京以為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可能變成燙手山芋。畢竟，曾經是蘇聯紅軍的組成部份、歌薩克騎兵的主力，烏克蘭人也是「戰鬥民族」。

西方制裁聲浪不絕於耳，殺傷力最大的莫過於把俄國踢出Swift(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 支付系統。俄國央行的6300億美元外匯儲備遭凍結，部分甚至可能被美國用於「戰爭賠償」，盧布出現自由落體式的貶值。這個「金融核彈」如果癱瘓了俄羅斯的經濟和軍事，「窮得只剩下原子彈」的普京，撳下核武按鈕「攬炒」美帝及其走狗，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說到普京大帝的霸氣，人們經常引述他在2018年發出的豪言壯語，「俄羅斯都沒有了，還要這個世界幹甚麼？」（Why do we need a world without Russia in it？）這句話令俄羅斯民族主義者熱血沸騰，但值得推敲。怪不得有人說普京的表現不似克里姆林宮的主人，而是我們這個星球的領導。再說了，怎麼定義「俄羅斯不存在了」？是指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爭雄的兩極世界嗎？返回那個時代可能嗎？

經濟上，俄羅斯GDP總量僅及珠三角，或歐洲國家西班牙的體量。昔日中國尊稱蘇聯為「老大哥」，如今不客氣地說，「蹲着的塊頭也比你大」。論疆土，俄羅斯仍是全球最大，光靠賣石油、天然氣及其它礦產，日子已經過得「爽歪歪」。但別忘了，15世紀中葉，莫斯科大公國僅有土地1.5萬平方公里，其後不斷「蛇吞象」，到了蘇聯時期，國土擴展至2240萬平方公里（幾乎是兩個半中國）。即便是蘇聯解體之後開溜了十多個前加盟共和國，俄羅斯仍有逾一千七百萬平方公里。

俄烏鬧到戰火屠城，美國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話說今次的導火線是北約五次東擴之後又向烏克蘭眉目傳情，普京終於忍無可忍。1949年成立的軍事同盟北約，本是冷戰的產物。換言之，蘇東陣營既已土崩瓦解，北約就失去了存在意義，應發展「和平伙伴關系」取代之，重新定義與俄國的關係。「釘子都沒有了，還要錘子幹甚麼」？

更何況，西方的「雙重標準」在吸納北約成員國的操作上顯露無遺。2004年，時任美國總統喬治布殊歡迎七個東歐國家加入這個軍事同盟，包括拉脱維亞、斯洛文尼亞、立陶宛、斯洛伐克、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和愛沙尼亞。但俄羅斯曾經在2001、2004、2008年，三次提出加入北約均遭拒絕。

站在普京的角度，也許最氣不過的是蘇聯以和平的方式終結了雄霸全球的帝國，對人類進步實乃一大貢獻，但不僅沒有因此得到任何嘉許，西方連傾聽俄羅斯訴求的耐性都沒有了。也因此，普京上台之後對美歐的強硬態度，獲得大量民意支持。

美國1945年在日本投下兩顆代號為「小男孩」(Little Boy)和「胖子」（Fat Man)的原子彈，瞬間夷平了廣島、長崎兩座城市。以今時今日俄羅斯的核武當量，霎時可以把人類社會打回史前文明。我們從猿猴開始進化，茹毛飲血，地球重啓。

1962年古巴導彈危機，美國也擺出不惜核戰的姿態。所幸蘇聯退縮了，據說是雙方秘密談判，美國把土耳其和意大利的導彈拆走作為交換。

軍事是解決政治問題的終極手段，但政治在西方又常常被稱為「妥協的藝術」(Politics is the art of compromise)。撳下核武按鈕就是萬劫不復，希望歐美俄諸國的領導們能夠以超凡的政治智慧解決紛爭。